第二章1．婚姻的脸谱（4）

　　如果往细处区分呢，二奶的队伍又分两部分。全国的足球俱乐部基本上可以分成两大类，一类是国营企业包养的，大都财大气粗，花国家的钱敢浪费来敢糟蹋，吃喝嫖赌都报销。这类俱乐部属于豪门俱乐部。第二类才是民营企业包养的，像是只包养了一个子宫，花自己的钱心小，吃饭穿衣量家当，日子大都不好过。大河集团是民营房地产公司，大河足球俱乐部自然也属民营公司。民营比国营在财务上管理更细，这是不言而喻的普遍现象。
　　
　　由于马再兴的工资偏低，没有多余的钱往车上垫，李丁就从自己钱包里数出来一千元，轻轻放在车上，“这是一千，你先花着，以后再找机会，另外打报告报销。”然后又劝他，“对于这种小事情今后不要发牢骚，也不要有怨言，因为没有好处没有用。”这就是区别，马再兴可以把埋怨和牢骚随地大小便，李丁把埋怨和牢骚自己消化后，转化为理解和客观存在。
　　
　　其实，李丁也明白马再兴更喜欢这样做。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在报销上做一点小手脚，找几张小票加进去，占一些便宜。李丁发现过这个细节，没有说破。作为老板，有些细节应该省略，看见只当没看见，知道装作不知道。水清不养鱼，林深不养鸟。对于手下人只要做到心中有数就可以，如果盯得太死，就没有人给你服务。人就这么多精力，如果盯着芝麻看花了眼，就没有时间思考西瓜的问题。
　　
　　前边的路开通了。三十分钟以后，汽车缓缓驶进了中原体育场。李丁掂着公文包走下车，迈入一楼大厅。这里是俱乐部向中原体育场打包租来的办公区，包括两处仓库，整个占了一楼十多间房子。他知道全国的足球俱乐部也都差不多，为了工作方便，大都租用体育场的地方办公。就像全国各地的三陪小姐，虽然打扮得花枝招展，差不多都是租住，还没有能力购买自己的房子。
　　
　　李丁刚刚在办公室坐稳当，汪留根敲门进来，请他签几张报销单据。李丁签字以后，汪留根拿着单据站着不走。李丁说：“有话说吗？”汪留根说：“李总，还是……我还是当副经理好一些。”李丁看着汪留根，微笑不语。俱乐部整改以后，任命汪留根担任技术部经理，胡志高就讽刺他提茶壶当老板一步登天。其实汪留根毕业于上海体育学院，正经科班出身，熟悉业务工作认真，是担任技术部经理的最佳人选。因为他为人谨慎，只埋头工作不善于亲近领导，一直被别人瞧不起。从别人瞧不起自己，发展到自己也瞧不起自己，慢慢就活得低下来。这次忽然担任部门经理，怎么也找不到感觉，就像偷了人家东西心里不安。李丁看着汪留根的自卑样子，心里酸酸的难受。就开始劝他：“这次任命你当技术部经理，这里边没有私人感情。你不用感激任何人，因为俱乐部需要你。汪留根，做人不要太自卑，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看你行。去吧。”汪留根走后，李丁心里久久不能够平静。汪留根出身农村家庭经济困难，贷款上大学，打工挣学费，上班两年以后才把上大学的贷款还清。他喜欢这样的年轻人。汪留根非常珍惜自己的就业机会，虽然平时不事声张，把工作看得却比生命还重要。这年代这种年轻人已经不多了，实在难得。为什么他就感到自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