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婚姻的脸谱（2）

　　在男人们中间，李丁不大讲究仪表。他穿衣裳非常随便，一年四季休闲。现在和过去不同的是，掂的这个公文包非常考究，意大利进口的名牌货，价值好几千美金。他掂这个包的价值，如同掂着一个下岗工人的银行。他的朋友中医专家王石到意大利出访，在电视上看到AC米兰足球老板就掂这种包，在意大利给他买了一个。王石回国以后把公文包交给李丁时说：“你要掂着这个包，带着我们大河足球走到AC米兰去。”于是，李丁全身从上到下，就掂这个包像是个大老板。这个公文包呢，只要上班他都掂着，有时候里边装一些文件，有时候只装香烟和茶杯，基本上是一个空包。李丁就这么掂来掂去连续几天以后，习惯产生感觉，这个公文包就掂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李丁掂着它，就觉得像掂着一种感情，一种责任，一种中原足球的使命感。
　　
　　李丁的朋友王石和张东来都是球迷，又都对国足深恶痛绝。王石因为是医生，就认为足球和中国足球就像龙虾和河虾，也像大象和猪，在生物的进化链条中虽然曾经是一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品种。张东来因为是政府官员，凡事喜欢指点江山，就认为有效根治国足只有三个办法：进行外科手术，阉割后改踢女足；转变基因，长三条腿，增强防守能力；通过思想政治工作动员球员自残，每人割去一只耳朵，参加残奥会。李丁明白他们之所以恨之深，是因为爱之切。无形之中，就觉得振兴中原足球重任在肩，这份重托重如泰山。
　　
　　早上八点三十分，李丁掂着公文包迈出电梯走出楼道，马再兴迎上来先接过他的包，再为他打开车门。自从撤了美女老总何佳音后，吓坏了马再兴，内心的恐惧使他忽然乖巧起来，开始对李丁毕恭毕敬。李丁看在眼里，也不拒绝。他向马再兴点头致意，低头往车里钻。现在每天早上他们都重复这种俗套，像启动电脑程序。虽然李丁也知道这很庸俗，但不准备省略，因为庸俗叙述的就是生活。
　　
　　车开以后，李丁喜欢和马再兴聊天。通过他的闲言碎语甚至面部表情，从细碎处能够获得不少俱乐部各个角落的信息。一个单位里，老板的司机通常就是一个小小信息中心，别人通过司机打听老板，老板也通过司机监听员工。李丁早发现马再兴有点多嘴多舌，随意来回捎话，属于无意间搬弄是非类型的人。何佳音走后，赵瑞丽作为常务副总经理主持俱乐部的日常工作，赵瑞丽说马再兴这种人不适合给老板开车，建议李丁换一个司机。李丁坚持不换，甚至也很少批评马再兴，其用意就在不想堵塞这条信息通道。另外，李丁是有阅历的人，在他的社会经验里，领导干部下台，先站出来揭发的大都是司机和秘书。于是他认为，开车是一种工作，没必要把司机看成自己人。再说这是民营企业，只有自己，没有自己人。
　　
　　汽车在社区里慢慢地拐来拐去，徐徐驶出大河花园。李丁随意问：“小马，这两天听到什么？”马再兴边开车边说：“大家都在说体育场的事情。”李丁问：“大家是谁啊？”马再兴说：“俱乐部机关的意见都是我亲耳听到的，程光伟反映的是球队的意见，董小英反映的是球迷会长们的意见。”李丁说：“好啊，方方面面很全面嘛。大家是不是都想搬迁啊？往哪儿搬啊？”马再兴说：“大家都想搬迁，想搬中州体育场。搬迁以后，距离咱们大河集团和足球基地又近又方便。再说中州体育场走东南方向，大吉大利。大家都说李总路子宽，肯定能办成。”李丁说：“我也觉得中州体育场不错，从方位上说，正好位于大河集团和足球基地中间，又处在火车站和飞机场中间，出行方便。再说三万人的容量，不大不小，咱们用着正合适。看来众眼是秤，大家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