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澜不由不赞叹了:“嗯,没有想到,恩来先生他们不光在前线,在后方也了不得哇!”
举座兴叹。
保镖一声惊呼:“队副!前面--”
车中人惊抬首,但见正前面的路口当中央,不晓什么时候已横着那辆大卡车。车厢里军警个个横着枪,虎视眈眈;车门踏板上,站着副大队长,正以逸待劳。
阎锦文近乎本能地立马倒车。
车后即刻有人被带翻,惊呼突起。
张澜一呼而起:“后面人太多,倒不得!”
阎锦文一筹莫展了:“那……只有死路一条!”
张澜带电的眼光一射而出,直趋路口的凶神恶煞道:“绝不能便宜了他们!”
罗隆基像是估量到什么:“表老是想?”
张澜牙关一咬,冲口直出:“阎队副,开足马力,冲关!”
一语激出车中人的血性!
阎锦文头一点,关照两保镖:“保护好两先生,豁出去啦!”
他猛地踩足油门,了得的顺风大轿车果然似扬起一溜顺风,箭一般地往路口撞去!
几乎同时间,大料不及的事突发了--路口的背后猝然响起一阵猛烈的枪声,子弹却没有射过来,反而是大卡车上下倒的倒、伤的伤,一片惊惶。
阎锦文傻眼了!
保镖傻眼了!
张澜与罗隆基也一样傻眼了!
大卡车上的人一样傻眼了!
阎锦文立时憬悟:“难道是……地下党?!”
罗隆基也跟着第一次做起“司令”,喝令起来:“莫失战机,冲!”
阎锦文把车速提到极致,舍命疾冲!
两保镖确非等闲之辈,一左一右,掠身窗外,连连出击,将大卡车头里的军警撩翻。
阎锦文也一手驾车,一手射击。
大轿车一路突围!
仍有一阵阵子弹直射过来,前车的窗玻璃被击碎了。
阎锦文干脆就从透风的前窗频频出枪还击。
张澜自己伏身在前车座下,仍不忘关照:“阎队副,保护好自己!”
阎锦文顿时闪出两眼泪光:“嗳!”
前面又是一阵火拼!
趁冲着自己这边子弹变得稀疏的刹那间,阎锦文使出绝活--他以车体作掩护,人已在车外踏板上,右手驾车,左手扫射,将车子划出一个左转的弧形,竟而将大卡车开着的车门连同副队长扫翻,继而拐入街路。
罗隆基得意非常:“哈哈,胜利大逃亡!”
张澜只是微微一笑:“也算是‘九死一生’!”
大轿车在十字路口又拐了一个弯。
罗隆基坐隐了身子,问:“就去环龙路?”
阎锦文头一摆:“不急。现在是反方向。不能让他们发现田淑君家。”
张澜连连颔首:“好、好,不要功亏一篑。”
阎锦文发现前面街口站着岗哨,提醒手下:“注意,不要让他们先下手。”
保镖立马允诺:“明白。”
张澜干脆闭目“养神”了。
罗隆基却不敢有这份闲心,双眸紧盯着岗哨。
阎锦文不待哨兵拦截,便减慢车速,一面道出口令:“海豹。”一面亮出“派司”。
哨兵检看了证件,手电往破碎的车子一照,显出狐疑。
阎锦文响叹了一声:“唉,碰上地下党,干了一仗。你们这里呢?”
岗哨回禀:“报告队副,没事。”
另一岗哨手电照到车内的张澜。
张澜仍闭目不开。
阎锦文介绍:“我舅父。”
手电照到罗隆基。
阎锦文再介绍:“我表哥,去疗养院看病。”
暗底下,两保镖的手指已紧扣着扳机。
岗哨抬手放行:“阎队副,请。”
轿车加速驰出。
罗隆基不无诙谐地抒出口大气:“这回方向可以‘反正’了?”
阎锦文也借题发挥:“是该‘反正’了,再不‘反’过来,这一生真就毁了。”
张澜与罗隆基听得在理,由衷地笑了!
伤痕斑驳的顺风牌大轿车在法童公学校门口缓缓停下。
左右车门一开,两保镖扶下张澜与罗隆基。
张澜随势轻抚着保镖的伤手,关照着:“等办完事,抓紧去医院看看,不要发炎了。”
保镖备觉温暖地允诺。
阎锦文吩咐没伤的保镖:“找个地方,把车子藏好。”
保镖应声,钻进驾驶座。
阎锦文四下一瞄,蹲身背起张澜,受伤的保镖护着罗隆基,三人即闪进公学。
四人借着月色和昏黄的路灯,穿过静悄悄的花园,来到一堵院墙下。
保镖从墙角的冬青树丛里取出早已备下的软梯,把软梯头上的铁钩往墙顶上一抛,钩子挂住了墙顶,他便登梯上墙,翻往院墙内。
未几,院墙的圆洞门打开了,保镖身子一探,往后手一招:“快。”
罗隆基故作夸张道:“今天参加‘地下游击队’了!”
直面死神(21)
无悔的狂澜:张澜传
赵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