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抉择(13)

   刘慧征与蒲瑛、茂延以及几位工友骨干在紧急磋商着。
  
  蒲瑛忍着心中的痛楚,亟亟吩咐:“不光慈惠堂,成都、南充几个地方都得赶紧通知,一定要隐蔽好。”
  
  刘慧征疼爱地望着蒲瑛:“想不到我的瑛瑛还那么硬气。出息了、出息了。”
  
  蒲瑛噙泪一叹:“那是叫他们逼的。”
  
  茂延显然成熟多了。她主动请缨:“川大、文教界的,我去通知。”
  
  刘慧征蓦然记起了谁,道:“抓走的人,我和茂延去找邓锡侯,要看看他救不救得了,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张一钻而入报告:“二姐在院子里发现特务!”
  
  刘慧征诅咒着:“这帮狗东西!又咬上门来了?”
  
  蒲瑛迅疾叮嘱:“分头行动,千万小心!”
  
  刘慧征仍不放心蒲瑛,拉过儿道:“瑛瑛,你要去见育明他们,把儿带上,他可比你熟。”
  
  张扬起小脸有点当仁不让:“那当然,我可是‘老游击’!”
  
  茂延在小弟脸上一拍:“又吹!”
  
  蒲瑛欣喜地一把搂过“老游击”。
  
  在川康绥靖行署,邓锡侯主任不失礼节地接待着表老的夫人和大女儿。
  
  刘慧征屁股没落座,话就出了口:“邓主任你可得主持公道,这么不明不白地抓人,哪还有什么王法?”
  
  邓锡侯叹了口气:“国共和谈破裂,他‘国大’又开得窝囊,这位委员长哪里肯善罢甘休?只怕还会……”
  
  刘慧征心里一抽:“你是大主任,一定得想想办法救救周锋他们。他们可都是一个心眼要民主、要救国家的好人哪!听说几个中央委员也……”
  
  茂延接口补上:“嗯。像杨伯恺、于渊几位老师。”
  
  邓锡侯苦笑了:“我这个行署主任,也只是委员长装的一个门面。我……只能试试。”
  
  邓锡侯所料不差,徐远举没有给行署主任面子,一纸手令,原封退还给邓锡侯派去的贴身警官。
  
  “很抱歉。请禀告邓锡侯主任,此次是中央统一行动,地方不得擅自插手。”
  
  徐远举有恃而无恐。
  
  在培根火柴厂的家里惴惴地急等回讯的刘慧征,真没有想到救人的希望就这么破碎了。
  
  茂延也气得不行:“这个特务头子真可恶!”
  
  堂屋那边传来继延的责问:“干什么?你们干什么?这是张澜家!”
  
  刘慧征与茂延相顾一愣。
  
  真是屋漏偏遭连日雨。前事未了,又来“事变”。
  
  堂屋外的楼道口上,两个便衣紧瞄着阁楼。
  
  刘慧征气不打一处来:“光天化日的,你两人是来偷,是来抢,还是来打劫?”
  
  便衣倒不气不恼,回说:“噢,你一定是张澜先生的夫人喽?”
  
  另一便衣道明来意:“我们想来租你家的阁楼,价钱好说。”
  
  刘慧征心下一记“咯噔”:“你就是搬一座金山来,我也不会租给你们。”
  
  “她不肯租?”独候在大黄桷树下的乐伯勋若有所料,倒不怎么气恼。
  
  一便衣止不住嘀咕:“说是搬座金山来都别想!”
  
  乐伯勋冷冷一笑,叮问:“见到我要的女人了?”
  
  便衣头一摆:“没人。她房里、办公室,我们都去转了。”
  
  “没人?……哼!看他们还能蹦几天?”
  
  蒋介石居高临下,一面撇开了与共产党的谈判,也给了特立独行,自行其是的民盟大惩戒;跟美国杜鲁门要枪要炮,自己秘密运兵……凡此的“先期准备”业已就绪。
  
  上海。枪击上街游行的队伍;重庆。渣滓洞里弹压爆满的人犯;西安。刑场。秘密枪杀成批的志士仁人。
  
  国民政府眼皮底下的南京蓝家庄民盟总部自然更不能幸免。
  
  一批武装军警与特务,突然包围了似乎显得孤独的小楼。
  
  罗隆基刚想外出,见状一愣,未待发问,人已被驱赶回屋里。
  
  民盟上海办事处,更多的荷枪实弹军警、特务如临大敌般地截断了正门、边门的进出口。
  
  邻里街坊、过路行人一个个惊骇不已,胆大点的偷看一眼,胆小点的早已退避三舍。
  
  集益里8号的和成银行宿舍,乃是重中之重,重兵把守。除了先前的便衣特务,又加盟进了武装军警。
  
  恐怖的阴影死死笼罩着民盟。
  
  1947年10月27日,张澜、沈钧儒、黄炎培、章伯钧、史良、叶笃义等聚集在民盟上海办事处商讨对应之策。
  
  张澜冲着无形的目标,愤形于色地喝问:“这算是哪门子的政府?”
  
  史良调侃着:“蒋介石先生未免太‘抬举’我们民盟了。”
  
  沈钧儒提议:“去南京交涉。要求撤除这种囚禁犯人的做法!”
  
  张澜断然颔首道:“是不是就辛苦一趟任之兄,会同在南京总部的罗隆基和叶笃义,一起代表民盟跟这个还称作是政府的政府交涉。”
  
  翌日,黄炎培身负重任,只身搭火车赶赴南京。
  
  窗外走马灯似的景物一如黄炎培此刻的心境,闪忽不定地从眼下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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