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迈牯岭会晤(3)

8月7日,蒋介石夫妇去延安视察。

8月19日,蒋介石夫妇再次上庐山。与此同时,魏德迈使团经上南京、北平、沈阳、济南、汉口、青岛、台湾等地考察,“与许多人谈了话,这些人有在朝的,在野的,代表各种见解和利益,他们又与美国和其他国家的商人及官员谈过话。”魏德迈掌握不少第一手资料后,于8月20日上庐山。

蒋介石、宋美龄像1946年迎接马歇尔一样站在别墅门口,魏德迈步履沉重地走进官邸客厅,坐了下来。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向蒋介石通报了他与各界的晤谈。其中有民盟的黄炎培、章伯钧、罗隆基、张东荪,社会贤达莫德惠、青年党曾琦、周谦冲等。魏德迈接着说,他曾专程去陈立夫的私邸拜访,感到国民党自身的问题比战争症结还要可怕。政府官员普遍贪污腐化,贪污现象几乎渗透到全国经济政治所有的生活中。官员方面裙带风、结帮拉派无所不在,豪取巧夺,天天发生。打败仗和闹事的地方,都是政府官员贪污无所顾忌的地方。整个中国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平等,即使是表面上的平等。一个突出的现象,征兵制。有钱人的儿子花了钱免征,富家子弟纷纷派送出国留学,而不留在国内共赴时艰。被征兵(“抓壮丁”)的都是穷人的儿子。“还有许多对政治犯或其他罪犯惩处不当和滥用权力的事例”。魏德迈“着重指责的是那些在行为上以贪婪渎职闻名,或两者兼而有之的一大群人。”包括蒋介石的拜把子兄长许崇智,如某汉奸被抓,以多少金条的价格找到许又求蒋介石,明说“弄几个钱花花”,蒋介石竟看在昔日大哥的面子上,答应放人。许崇智拣了几十根金条,救了一个汉奸。

魏德迈深深感到国民党无处不在的官员腐败和军事无能。他在庐山官邸认真地向蒋介石建议,从东北撤军,将东北全部精锐固守华北。1947年6月,陈明仁刚刚取得四平胜利,林彪撤后“数百里”,蒋介石不能理解,坚决不同意。魏德迈陈述他的“依据”:他在东北、华北都和一些重要军官谈了话,和陈诚是谈了一整夜。归纳多方面的意见,他得出的结论:

一是东北幅员很大,国军占得地盘不大,并一个个被共军包围。长期下去必然是瓮中之鳖。

二是东北军心不稳,特别是军官们意见很大。高层军官对他们的指挥官就有意见。魏德迈指名道姓,先批评熊式辉,后提到杜聿明、陈诚,说派陈诚到东北去太迟;而且相互矛盾太深。有人说,陈诚到东北就是捞政治本钱。蒋介石顿时想到CC派的报告,熊式辉对陈诚去东北,感到是对他的整治和戏弄。抗战一结束,熊式辉挂东北行辕主任被派往沈阳,以杜聿明为东北保安司令,从共产党手中抢夺了一些大中城市。1947年7月7日蒋介石发布戡乱令,杜聿明去北平开刀住院。7月12日,陈诚到沈阳,召集东北军事会议,并到铁岭视察授勋。熊式辉从1947年4月就感到陈诚将来势必来东北接他的职务,连上蒋介石七封辞职信,蒋介石多次复信挽留。最后一封挽留信还是7月中旬以后的事。熊式辉气愤地对杜聿明说:“我历来认为蒋是一个权谋家,但未料到会这样整我,以后谁再为他卖命?你看我四月间得到的消息不错吧,我原来就防蒋这一手而未防到。陈诚是想在东北出风头打几个胜仗,以挽回他在蒋介石面前失掉的信任。东北共军不是陈诚所想的那样容易打。陈一到东北就撤换四平街守将陈明仁,这使东北将领很寒心。你等着看陈诚的好戏吧!”高级军官尚且不能同心同德,这个仗是很难打下去的。

三是奖罚不明。委员长常常以陈诚为大公无私整治整编的代表人物,但这样的人物在国军中太少了。即使这样的人,魏德迈也听到不少对他的抨击。美援装备,多偏重他的嫡系十八军等部队,提拔干部也多是第十八军和黄埔军校故旧,这样下去国军和政府都丧失了和中共对恃的力量。只能以缩短战线,拳头拉回来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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