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1年首创“新法密率”,并由“新法密率”计算出十二律。
据中国最新研究结果,明代朱载堉的《律学新说》(1584)首创“新法密率”,并据此计算出十二律,据说是全世界最先提到平均律的。巴赫肯定没看过这本书,他的启发来自德国作曲家费舍()的《新风琴音乐的阿莉亚德尼》(1702)。这部包括二十首前奏和赋格的作品源于古希腊神话:阿莉亚德尼是克里特岛国王米诺斯之女,其母帕西法耳生了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米诺斯把它幽禁在米诺斯迷宫,令雅典人每年进贡七对童男童女喂养。雅典王子德修斯借助阿莉亚德尼给他的线球和魔刀杀死怪物并循线球指引走出迷宫。作品喻指管风琴师用大小调作为走出音乐迷宫的线球。
费舍这部作品用了二十四调中的十九个调,其中e小调用了两次。
《平均律》用了全部二十四个调,首开西方音乐史先河。它是西方音乐全部律制的基础与核心,奠定了西方音乐所有的规则和典范,并以创作实践证明平均律的优越性和实用价值。《平均律》是“全部音乐史上最重要的里程碑之一”,被公认为“钢琴音乐的《旧约全书》”。
被称为“钢琴音乐《新约全书》”的,是贝多芬的三十二首钢琴奏鸣曲。但贝多芬并非与巴赫平行。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先有《旧约》,后有《新约》。从乐理上说,没有巴赫的十二平均律,根本就不会有贝多芬的九大交响曲。
1787年,十七岁的贝多芬初赴维也纳拜访莫扎特。莫扎特让这个慕名而来的德国少年随便弹支钢琴曲,自己却跑到隔壁应酬客人。可贝多芬手指甫一落键,莫扎特旋踵即回。一曲既罢,莫扎特说:“注意这个年轻人。有朝一日他会震惊世界!”并当场收贝多芬为徒。
当时贝多芬弹的,就是《平均律》第一首C大调。
巴赫本人并未意识到《平均律》将以它那博大精深的音乐内涵、严谨工整的结构布局和登峰造极的复调技术成为西方钢琴音乐万世“龙门”。中国音乐界的说法是:小学生不一定能弹出《平均律》的音,中学生不一定能弹出《平均律》的音量,大学生不一定能弹出《平均律》的音色,大师也不一定能弹出《平均律》的意境。超一流钢琴大师李斯特晚年时说:“宝藏全在里头,选个早晨弹曲巴赫的《平均律》来听,享受心灵的清静吧!”卡萨斯每天清晨起床头一件事就是弹两首《平均律》作为晨祷。舒曼说:“日奏一曲《平均律》者定能出类拔萃。”此言不虚,演奏《平均律》出了无数钢琴大师,比如里希特、古尔德和希夫等等。在中国,有音乐学院学生弹贝多芬的《悲怆》走火入魔得了抑郁症,遍寻良医无治,最后听老师建议分左右手弹《平均律》,结果右手弹完,左手刚弹了几个小节,抑郁症霍然而愈!
《平均律》君临一切,它不仅是巴赫音乐的巅峰,也是一切音乐的巅峰。它穷尽了西方音乐所有的节奏与变化,而音乐的本质就是主题及其节奏与变化。从这个意义上说,西方音乐都是对巴赫的模仿、发展或改写。莎士比亚戏剧是一切小说的源头,因为现代所有小说的故事构思和布局都源自莎翁戏剧的框架及其变形,而西方音乐的一切都源自《平均律》。并且,巴赫的情感“在规模上与莎士比亚同等宏伟”。
没有一个人知道世界音乐史上横绝人世的巨著已经诞生,包括巴赫和他的老婆儿子。他依然无法战胜李福衡,夺回李傲德的心。人类这种可悲的动物对历史大事件通常视而不见。我们更关心的是股市五千八百点了,四环的楼市一平方米卖一万了,打麻将海底捞了,对面的女生看过来了。我们总是要等几百年才明白,在我们嘲笑的目光中坐着破马车四处奔波老也没当上部长的,是孔子;坐在我们对面搂着个美女狼吞虎咽的,是海涅;与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个长发破衫喃喃自语的,是耶稣;而目光恳切死盯着我们手中这个饭碗的,是巴赫。
人类永远无法跨越自身。人类因而是一出命定的悲剧。
李傲德结婚一年,巴赫离开葛屯,因为,他儿子要上学了。他想让儿子上新教学校,可葛屯只有加尔文教学校。那时欧洲就有择校问题。1722年年6月5日,莱比锡托马斯教堂唱诗班乐监去世。此前一月,巴赫应聘他的职位,并于5月5日签订合同。李傲德奉送漂亮鉴定一从,慨允巴赫保留“葛屯宫廷乐正”头衔,并每年向巴赫订制一部生日康塔塔。几天后,三十九岁的巴赫举家乘两辆马车迁往莱比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