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利欧擅饮,酒量好得令人刮目相看。他不经意提到,好几回和餐厅合伙人裘·巴斯提安尼许联袂造访意大利时,哥俩儿以一顿晚饭就能喝光一箱酒而出名。我想那天晚上没有一位有这种酒量,不过那时我们都口渴得不得了(因为肥肉啦、盐啦,加上那股子快活劲儿,弄得人人浑身都热烘烘的),于是就一杯杯干,一杯杯喝个不停。我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记不清了。我记得的最后几个画面中,有一个发生在凌晨三点,短小精悍又圆滚滚的马利欧,以一种危险的姿势弓着背,合着眼,束成马尾巴的红发在他脑袋后面挺有节奏地左摇右晃,唇边吊着根未点燃的香烟,穿着匡威牌红色高筒帆布鞋的一双脚则砰砰砰地猛敲地板。这家伙正边弹着空气吉他,边唱着尼尔·杨的《南方佬》。马利欧年已四十一,记得我当时心里在想,我有好久好久没见到成年人煞有介事地弹空气吉他。然后,他发现了《记忆哈瓦那》的电影原声带,想要跟在场的一位女宾一起热舞一番(结果她马上就跌落在沙发上),他转而找上这位女士的男友,后者没有回应,于是他换上一张汤姆·威兹的唱片,一面随之哼唱,一面洗碗、抹地。
他提醒我,我们次日还有约-我邀他来我家吃饭时,他投桃报李,约我跟他一起去看纽约巨人队橄榄球赛,球票是美国橄榄球大联盟理事长送他的,这位先生不久前才到巴柏用餐-他说完,就跟着我的三位朋友一起消失,边走边跟这三位保证,他对曼哈顿下城了如指掌,知道有哪些地方营业到清晨五点,他一定会找到续摊的地方。结果,他们去了“玛丽露”(Marylou’s)。马利欧形容道:“那是道上兄弟盘桓的所在,不管有多晚,不管你想吃喝点儿什么,通通没问题,通通不好吃。”
马利欧回家时,东方已大白,我是从他住的那幢楼的门房那里听说这回事的,我们俩当时正想尽办法要叫他起床,理事长的司机已经等在外面啦。四十五分钟以后,马利欧总算现身,有那么一时半刻,他一脸惑色,身着内衣站在公寓门口,搞不清楚我为什么也在那里(马利欧腰围甚宽,看到他仅着内衣,我吓了一大跳)。几分钟以后,他摇身一变成为另一副模样,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所谓的马利欧招牌造型:短裤、荷兰木鞋式的便鞋、镜片直伸到头两侧的包覆式太阳眼镜,还有在脑后束成马尾的红头发。他前一刻还是个矮矮胖胖、尚未变身的超人,后一刻却成了“非常马利欧”(Molto Mario)。他主持的这个电视烹饪节目,名称颇具巧思,具有多重意义,其中一义,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为“非常的”马利欧(亦即,“强化过的”马利欧,“夸张的”马利欧)。他这个角色可是鼎鼎有名,我却不明其然,直到我们以理事长贵宾的身份,在比赛开始以前被迎进球场。
魔幻之夜(2)
后厨机密
(美)比尔·比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