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印 度

1973年7月

刚一离开德里机场,麦克斯就被搬运工、乞丐、出租车司机、黑车司机、扒手以及把自己裹在亮闪闪的衣服中的游客包围了。他必须随时提高警惕,才能保住自己的背包,而且想要登上出租车,也得在人群中猛挤一通。一番辛苦之后,他才到达德里最豪华的阿育王宫廷酒店。

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他做好准备去会见当地文化事务的主管普罗贾巴·阿克巴,他负责所有外国电影在印度拍摄的事宜。即将进入政府办公中心的时候,麦克斯先被40只穿着红衣服的猴子惊住了。猴子们盘踞在大门外的空地上,活生生地把大楼变成了《奥兹国历险记》(The Wizard of OZ)里邪恶女巫的城堡--而它们本身也不比童话里那些会飞的猴子逊色:一旦有机会,就会对游客发动突然袭击,哄抢食物和零碎的东西。

好不容易突破了猴子的包围圈,麦克斯这才进到了普罗贾巴·阿克巴的办公室。普罗贾巴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他耐心地听完了麦克斯的介绍,然后表示,如果没看过介绍每一个镜头的详细脚本,是绝不能允许摄制组入境的--而且脚本还要一式3份。

麦克斯竭力解释,因为他们要拍的是一部纪录片,所以不需要脚本。

但普罗贾巴笑了。

“好啊,那干脆电影也别拍了。”他说,“你至少得给我一个大纲吧!--要包括外景地的列表,还要讲清楚电影的每一段将要描述什么内容。如果今天下午5点之前我还拿不到这份大纲,对于你所需要的许可证,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麦克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说:“谢谢您。下午5点之前,我会带着大纲回来的。”

麦克斯回到阿育王宫廷饭店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他知道所有外景地的选址,准备一份大纲性的文件应该不在话下。但问题是:他手头没有打印机,也没有制作文件副本的复印器材。

他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麦克斯向负责接待他的酒店工作人员席瓦解释了目前的情况。席瓦笑着说,他本人就是个熟练的打字员,恰好也有权使用宾馆后勤办公室的打字机。

下午3点,麦克斯完成了大纲,并对通过官方的审查胸有成竹。但当他提出还需要把大纲复印时,席瓦却告诉他,别说德里了,就连整个印度也找不到复印机。然而他还是让麦克斯放心,计划已经有了。

出租车在德里旧城中穿行,沿途满是一片嘈杂的声音。人力车、自行车、牛群、马车、拖拉机、木斗卡车、柴油公共汽车以及数不胜数的行人在街上川流不息,构成了一片乱糟糟的景象。许多行人都用头顶着货物走街串巷。

突然之间,席瓦示意司机在一处没有任何标记的照相馆门口停下车。麦克斯心存疑惑,但仍然跟着他的向导进了门。几分钟之后,他明白了:原来这家照相馆还在用8×10的老式照相机,他们可以把文件的每一页拍摄下来,然后到后面的暗室里把胶卷放大成影印本。

不到40分钟,麦克斯拿到了3份完美无缺的文件。这下他做好准备了。

下午4点59分,麦克斯恰到好处地走进了普罗贾巴的办公室。他的准时到达让官员既高兴又惊讶,而更让对方吃惊的,则是那3份摄制大纲了。

“我会在两天内看完大纲,然后和你联系,通知你是否允许摄制组及其器材进入印度。”普罗贾巴兴致勃勃地说,“而一旦批准通过,我们还将给你们派遣一位电影观察员。”

麦克斯放松地回到了宾馆,收拾行李去了巴基斯坦。在那里,他还要做好在拉赫尔进行拍摄的准备工作。

他必须加快进程,这样才能在第二天赶回德里。所以,在巴基斯坦的两天行程被压缩成了一天。

尽管一路上匆匆忙忙,但坐在飞机上休息的时候,他的情绪还是很好。他回想着遇到玛丽亚和亚特斯基的奇妙机缘,回味着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心灵相通,设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够再次见到他们。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正在做的工作,正是拍摄一部名为《探寻远古之谜》的电影--而自己在拍摄过程中的经历,不也是个难解的谜团么?对于他来说,拍摄电影的旅程也正是自我发现的过程。他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奇遇,从而对生活感到兴奋和好奇。

麦克斯活力充沛,准备迎接充满各种可能性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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