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7月,辜鸿铭却卷进了张勋复辟一事。蔡元培知道他的政治立场,但仍然继续聘他,蔡元培的解释是:“例如复辟主义,民国所排斥也,本校教员中,有拖长辫而持复辟论者,以其所授为英国文学,与政治无涉,则听之。”对爱新觉罗家族的统治与帝制的旧情难忘,是辜鸿铭的一大特征。袁振英曾经回忆过辜鸿铭的一件事,证实这位辫子教授对帝制的癖好:“他常常叫我为Msrchist.他也以Monarchist自居,因为他是 个复辟党。他在宣统的复辟傀儡怪剧开幕的时候,他曾经做过外部侍郎。他在蔡子民先生辞 北大 校长的时候,他也跟着别人主张挽留,欢迎复位;人问他的缘故,他说: 因为我赞成蔡先生复辟! ”
辜鸿铭为自己终生对中国传统的爱感到自豪,他解释自己貌似前清的忠臣,实际上更是中国文化的仰慕与捍卫者。他把自己对爱新觉罗家族的政治忠诚与中国文明连接起来,在更高的文化层次上为自己作辩护。辜鸿铭写道:“许多外人笑我痴心忠于清室。但我之忠于清室非仅忠于吾家世受皇恩之王室 乃忠于中国之政教,即系忠于中国之文明。”对留辫子一事,曾在北京大学就读的湘西学子沈从文曾经听到辜鸿铭对学生们所说的话:““你们不要笑我这小小尾巴,我留下这并不重要,剪下它极其容易;至于你们精神上那根辫子,依我看,想去掉可不容易。”辜鸿铭这段话,让沈从文意识到灵魂的束缚才是最难以摆脱的。沈从文成了教授之后,经常对学生引述这段话,晚年去美国各大学演讲,也将其作为一个富有哲理的掌故一再引用。
因为对中国传统文化始终如一与真诚的爱,辜鸿铭一生的成就也集中在这里。民国第一任总理唐绍仪当年是曾经留学美国的幼童,熟悉西方政情民风,深知辜鸿铭作为中国学者而著书立说,赢得了欧美学者普遍景仰。他认为辜鸿铭在1928年去世未得当时的“国葬”礼遇是很大的憾事,会让西方人觉得中国政府不知礼遇文化名人。王宠惠早年留洋,当过内阁总理与外交部长等职务,且是在北京大学任教过的辜鸿铭同事,他认定辜鸿铭学贯中西,荣获各国赠送的博士学位达十三次,“其为国争光,驰誉国际,旷古未有”。而作为弟子,袁振英用赞许的口吻写道:“他是中国唯一的文人最给外国人崇拜的,因为他能够把中国固有的文明,宣传到外国去.不像别人只说外国的东西好!”他反对辜氏的顽固态度,但却同情其热爱中国文化,并不懈地向外进行传播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