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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北大遗忘的角落
尽管俞敏洪勤奋好学,刻苦努力,却也只在成绩上有所奏效。大学生活的另两大核心——友谊和爱情,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片空白。
俞敏洪在演讲中说道:“北大五年,没有一个女孩子爱我。”正是屡屡的不得意,使他磨砺出了成功者所应具有的品质:孤独、忍耐和坚忍。他形容自己对爱情的渴望是“见到任何一个女孩都想扑上去”,虽是夸张,却也不无自嘲。
俞敏洪自己很明白,无论再怎么努力,成绩再怎么前进,他始终有一道坎迈不过去。所有物质上的缺失都可以经过自己的努力奋斗来弥补,但心理上的缺陷却更难克服。俞敏洪最清楚自己的弱点,那就是自卑。
在北大,一个来自农村的孩子,不会说普通话,也不会吹拉弹唱,无论是谈吐或者是见识,都天然要比城市来的孩子略逊一筹。这些成长环境里“先天”决定的因素在短短四年的相对隔离社会的大学生活来说,是难以追补的。俞敏洪从入学第一天开始,就蒙上了《第三帝国的灭亡》这块阴影,并一直影响了他整个学生时代的心态。
因为自卑,俞敏洪不敢追求女生,也就无从体味爱情的甜美与浪漫;因为自卑,他也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英语和读书上面,很少接触社团活动,人际关系绕来绕去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毕竟,对于一个对社交没有太大信心的人来说,面对书本,可以汲取知识获得成就感,要比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担心一言不慎而引来的相处不快要好得多。用俞敏洪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还养成了另外一个习惯,就是不善于和人打交道。首先我是从农村来的,普通话讲不好;其次又产生了自卑的情绪。所以,除了跟宿舍的几个人认识以外,跟北大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认识。我在大学最大的损失之一,就是没有参加任何大学生的活动。后来我深深体会到,大学生的活动实际上是很重要的。它对一个学生锻炼自己的心志,锻炼自己开朗的个性,锻炼自己与人交往的能力,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没有学到这个东西。所以说,我在北大的五年,过了一种比较痛苦的生活。”
因此,俞敏洪的学生时代基本就是“一个人的大学生活”。用徐小平调侃的话形容:“我,北大团委文化部长;王强,北大艺术团团长;俞敏洪?观众,而且是大礼堂某个角落里的站票观众!”
很多年后,当俞敏洪回过头来看这段日子,他坦言自卑对于一个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自卑使人非常敏感,继而懂得察言观色,揣摩别人的心理。这种敏感一旦回归了自信会形成一种更善于与人沟通的能力,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去做事就更容易成功。”
不错,当一个人在乎外界的看法大过于对自身的展示,他会敏感地洞察并且“一日三省吾身”;对他人表现和反应的关注,本身已经是人际交往的核心部分。当学会在交际中让对方感觉舒适时,俞敏洪的社交能力也得以渐入佳境,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人生价值正在慢慢地实现,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这都是一个美好的过程。
自卑还有一个好处。俞敏洪自己说:“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自卑过,只是自大、傲慢过,这个人一定很浅薄。”自卑让俞敏洪在很多情况下都能够沉住气,比别人多想到一些,比别人多看到一些。
俞敏洪后来创办了新东方,从海外忽悠回来“三驾马车”,从此新东方走向辉煌。但新东方这个高层和其他企业的高层都不同,高层人员基本都是俞敏洪的同学或老师,至少都是知识界的精英,他们对俞敏洪不存在上司与下属的关系,更不存在雇主与员工的关系。他们从来都是有话直说,并且不分场合,堂而皇之名正言顺,甚至只要公司出了问题,不管是谁的责任,先臭骂一顿俞敏洪再说。即使当着学生的面,当着基层工作人员的面,也从不给俞敏洪留面子。而俞敏洪硬是厚着一张脸皮,表现了极高的素质和涵养,任它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回到当时来看,在北大的时光,对于俞敏洪来说,就是一段被边缘化的日子。一个人生活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对自己存在的意识和确证,由此获得存在的自我价值的实现。但当一个人完全被边缘化的时候,也就等于剥夺了他获得他人认可,以确证自我价值的机会。
如果客观一点来看,俞敏洪在北大的被边缘化,让他企图“出人头地”的欲望在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里被压抑着,等待一个出口。五四之后,“人文主义精神”已然成为北大的一块金字招牌,俞敏洪渴望融入北大的这股洪流,但自卑和不善同人打交道又将他远远隔离了这道洪流,正是这种欲求而不得的巨大的心态反差,雕琢出了俞敏洪刻苦、百折不挠的品性。
为了让自己在英语系中站住脚跟,他疯狂地练习听力和口语,狂背单词;为了补给自身人文素养的匮乏,他不停地买书、借书,直到母亲威胁他要断绝伙食费……
另一方面,正因为无法融入北大“忧国忧民”的人文传统,俞敏洪没有把时间花在思考国家未来和民族危亡上,虽然不够崇高,却绝对务实,一心为生计奋斗,踏踏实实地挣钱养家。
正如一位评论人士所言:“如果不是北大这个环境,俞敏洪未必能有今天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