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操心国事,日理万机,太过辛苦了。”长孙无忌说道。
“朕何尝愿意这么辛苦,只是我大唐社稷来之不易,朕若不做出一番正经事业来,上愧对苍天,下愧对李氏列祖列宗啊。无忌,你与朕是至亲,朕的心事,也不必瞒你——承乾小儿甚不成器,朕有心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可如此一来,又不合礼法,未免会遭人议论。何况朕也答应了皇后,要严守立嫡以长,的礼法。朕既是不废太子之位,就须对太子多加教导,使其成为贤明之君。然此又非时日短暂所能为之。朕求多活几年,实是无奈之举啊。”李世民唯恐长孙无忌将他看成了苦求长生之术的汉武帝,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扑通!”长孙无忌跪倒在地,行以大礼。
“快快请起。”李世民连忙扶起长孙无忌。
“自古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今日皇上心忧,臣不能解,实是罪该万死!”长孙无忌低头说着。
他早就知道,李世民对太子不满,有心让魏王李泰取而代之。但每当李世民言及太子之事,他就转过话头,绝不顺着李世民的意思说下去。
长孙无忌十分清楚,身为人君者,最忌讳的便是臣下干预议论储君之事。
长孙无忌早已打定主意,无论是皇上“立嫡以长”也好,“废长立幼”也好,反正李承乾与李泰不论谁当上皇帝,都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重大的损害。
“唉!”李世民叹了一口气,“王先生既已登仙,朕只好白来一趟了。”他边说边转过了身。
对于长孙无忌“不能为皇上解忧”的言语,李世民十分满意,又有些遗憾之意。
能够干预议论储君之事,是臣下取悦主上、立威朝廷的绝好机会。但长孙无忌却“严守礼法”,一次又一次放弃了这个机会。
这更证明了李世民的判断——长孙无忌虽为国戚,却能谨慎自爱,是位可托心腹的忠良之臣。
然而长孙无忌又太过“自爱”,使李世民希望长孙无忌“干预议论储君”之事的图谋,总也不能实现。
除了长孙无忌,朝中还有哪一位大臣能与朕“议论”储君之事?李世民边往山谷外行去,边在心中想着——
魏征、房玄龄乃是儒者,极为看重礼法,朕的心事,难以告知他们。
李靖闭门不出,想是真在撰写《兵书》,也不必去打扰他。
侯君集乃是粗莽武夫,无甚见识。段志玄近些年来,与朕甚是疏远。
萧璃虽为故旧之臣,却难有深远之谋。这些人都难与朕商议心腹大事。
嗯,还有温彦博啊,温氏兄弟,才高知礼而又不拘礼法,见识深远,正可与朕商议大事。
李世民想着,兴奋起来,不觉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