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满脸病容的尚书右仆射李靖在内侍太监的搀扶下,勉强走进了内殿。
“爱卿免礼,请坐!”李世民不等李靖行礼,抢先说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靖仍坚持行了大礼之后,才坐了下来。
“爱卿当初为朕大破突厥,何等英武。怎么数年之间,便苍老如此?”李世民痛惜地问道。
“微臣恶疾缠身,难以为朝廷尽力,实是罪该万死!”李靖拱手说道。
“唉!朕正当倚重爱卿之时,却……”李世民叹了一口气,不知如何说下去才好。
“皇上莫非是为了吐谷浑之事忧心?”李靖问道。
“何止是吐谷浑之事。那个吐蕃的头儿松赞干布,居然向朕下了战书,说朕不肯下嫁公主给他,是看不起他,要提兵五万,杀到长安,抢了公主。,’李世民边说边拿起那卷曾被他扔到地上的表章,让内侍太监递给李靖,“你看看,这便是吐蕃送来的战书。”
李靖展开表章看了几眼,笑道:“吐蕃人居然识得我大唐文字。”
“吐蕃人屡犯边境,掳了许多汉人去,自然识得我大唐文字。”李世民说道。
“吐蕃既敢屡犯边境,势力自是不弱,或许皇上的确看低了那松赞干布。”李靖说道。
“这吐蕃人前朝闻所未闻,谅他有何作为。”李世民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然,吐蕃人乃西羌之种,并非无闻。只是其族地处偏僻,未侵扰中原耳。此种族类不强大便罢,一但强大,必为巨患,皇上须及早加以防备。”李靖说道。
李世民想了一下,道:“既能为巨患,当消弭于无形之中,朕有心征讨,一举将其击灭。爱卿以为如何?”
“不可,不可!”李靖听了,连连摇头。
“此为何故?”李世民问道。
“皇上被四夷尊为‘天可汗’,是为何故?”李靖不答,反问道。
“此乃东突厥为我大唐击灭之故。”李世民道。
“这样说来,众夷族实是畏我大唐之威,并未真心归服。”李靖说道。
“夷人凡入朝者,莫不颂我大唐仁德。”李世民有些不悦地说道。
“恕臣直言,若无兵威,仁德便是一文钱也不值。有了兵威,众夷族才会信我大唐的仁德。”李靖说道。
李世民先是一怔,随即笑了:“爱卿此语虽是太过率直,倒也有理。”
“微臣近日深以夷人未服为忧,细思其可为患之地,共有五处。”李靖说道。
“啊,能为患之地竟有如此之多吗?”李世民大感意外。
“正是。”李靖肃然答道。
“还请爱卿详细道来。”李世民忙说道。
“这第一处为患之地,便是西突厥。第二处为患之地,是为薛延陀。第三处为患之地,是为吐谷浑。第四处为患之地,是为高昌。第五处为患之地,即为吐蕃。”李靖说道。
李世民听了,默默不语。除了吐蕃外,他对李靖所说的几处为患之地都是十分熟悉——
西突厥地广万里,拥有骑兵数十万,所领之地东北至金山(今阿尔泰山),西北至西海(今咸海),可汗常驻在三弥山(今新疆库东北)一带。
自突厥分为东、西两部以来,西突厥的实际兵力更胜于东突厥,玉门关以西诸国几乎都臣服于西突厥,而葱岭以西诸国,亦成为西突厥的藩属。
西突厥的首领统叶护勇敢善战,所向无敌。当东突厥大肆袭扰中原时,西突厥则以强大的兵力击败了波斯(今伊朗一带)、大食(今阿拉伯半岛一带),威震西方诸国。
大唐贞观二年(公元628年),统叶护被伯父莫贺咄杀死,西突厥陷于一片混乱之中。莫贺咄自立为可汗,统叶护之子肆叶护也自立为可汗。两可汗互相攻杀,连年血腥大战,使西突厥死伤惨重,元气大伤。
大唐贞观四年(公元630年),李靖大败东突厥,俘颉利可汗,西域诸国大受震动,纷纷向大唐朝贡,以求得到大唐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