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阅佛《华严经》,如来放大光明,照一世界,而过百千万亿世界;普贤从三昧起说,一香水海以及无量无边香水海。非仅示法界之庄严,显神通之广大已也;实欲廓人心本有之光明,使其悟世界因缘之成就。故有刹土则有佛现身,有名山则有菩萨说法。如支提山在东南方,有天冠菩萨与其眷属一千人,俱常在其中而演说法。此《华严经》中之所宣说,即支提志之本起也。厥后心王菩萨指出,东震旦国有山名曰“支提”,又为志书下注脚矣。从此龙王舍地,法师传华严之经;白猿引道,相国栖化成之寺。胜缘既起,尘界斯兴。重荷敕建梵宫,前曰“华严”而后曰“华藏”;两番赐铸圣像,过去千尊而现在千尊。说法有台,晒衣有石,圣迹犹存;天钟常鸣,天灯常灿,灵踪非一。代有圣僧阐化,所以福地常兴;兼之真人所居,允称洞天第一。
但山川气运,不无盛衰;若菩萨道场,岂关兴废?考自唐宋,而元而明,再经毁废,都缘劫运而变更;三度兴隆,皆荷天恩之浩荡。宁非佛境有此奇缘?于是学士先生,或命驾而登临,或呼朋而瞩览;高僧衲子,或策杖而随喜,或飞锡而卓庵。游山有记,灵岩秘洞,无纸墨文字以卷舒;即景赋诗,逸思高怀,同水石烟云而缥缈。然而篇章散漫,是用编修;景物错综,必资谱叙。
济明禅士者,性质聪慧,意气高闲。从幼脱白此山,觉地幽深,披寻殆尽,间常陪随佳客名人题吟,领略亦多,乃与二三法侣,编集旧志而增补之。若修葺,若纂修,若汇辑,若裁定,一依先辈纂成;若山、若寺、若释、若仙、若诗文、若逸事,既凭旧章编定。
将付之梓,丐序于余。盖欲指点九十九峰幽奇,遍现三千大千沙界。余思历朝成典,首于封祀名山,一统舆图,收尽澨隅梵刹。龙藏常颁于兰若,宸恩时下于翠微。诚以不二法门,阴翊王化,十方觉苑,普福群生。故知世界中不可无佛刹,则名山巨刹似不可以无志也。昔人听酒楼歌曲而知烋,闻小儿诵诗而顿悟,倘缘披阅斯志于山水文章中,见天冠面目,则知殿阁林峦,总在华藏性海,而一一香水海,无非自己光明,然后笔尖头上,短赋长篇,眼耳根中,溪声山色,皆是法音宣流,宁特一时、一方、一刹土而已耶?因不辞鄙拙而为之序。
康熙甲戌荔月,草庵释普现题于龙潭精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