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名人评说王安石
安石为翰林学士则有余,处辅弼之地则不可。
上与介甫如一人,此乃天也。
安石好学而泥古,故论议迂阔,若使为政,必多所变更。安石果用,天下必困扰。
巩之友有王安石者,文甚古,行称其文。
人言安石奸邪,则毁之太过;但不晓事,又执拗耳。
余尝熟观其(王安石)风度,真视富贵如浮云,不溺于财利酒色,一世之伟人也。
今日之祸(金人围京城,勤王之兵四集),实安石有以启之。
以文章节行高一世,而尤以道德经济为己任……(然)卒之群奸嗣虐,流毒四海,至于崇宁、宣和之际,而祸乱极矣。
公畴昔之学问,熙甯之事业,举不遁乎使还之书。而排公者,或谓容悦,或谓迎合,或谓变其所守,或谓乖其所学,是尚得为知公者乎?英迈特往,不屑于流俗声色利达之习,介然无毫毛得以入于其心,洁白之操,寒于冰霜,公之质也。扫俗学之凡陋,振弊法之因循,道术必为孔孟,勋绩必为伊周,公之志也。不期人之知,而声光烨奕,一时钜公名贤,为之左次,公之得此,岂偶然哉。
昔王安石当国,惟以破坏祖宗法度为事,每于言路,多置私人,持宠养交,寖成大弊。
惟王莽、王安石、贾似道三人力任为必可行,而皆以扰民致乱。
除异己之人,著《三经》之说以取士,天下靡然雷同,陵夷至于大乱。
荆公之时,国家全盛,熙河之捷,扩地数千里,开国百年以来所未有者。
上有急功近名之主,斯下有矫情立异之臣。如神宗之于王安石是已。神宗第欲为唐太宗,而安石进之以尧、舜,神宗目安石为诸葛、魏徵,而安石竟以皋、夔、稷、契自况。试思急功近名之主,其有不为所惑乎?当时除吴奎、张方平、苏洵外,如李师中者,尝谓其必乱天下。新法非必不可行,安石非必不能行新法,误在未审国情,独执己见,但知理财之末迹,而未知理财之本原耳。当安石知鄞时,略行新法,邑人称便,即哓哓然曰:“我宰天下有余。”不知四海非一邑之小,执政非长吏之任也。天下方交相诟病,而安石愈觉自是,黜陟予夺,任所欲为。至若登州妇人一案,较诸斗鹑少年,尤关风化,同僚谓不宜减罪,而彼必欲减免之,盖无非一矫情立异之见耳。夫朝廷举措,关系天下安危,而顾可以矫情立异行之乎?我姑勿论安石之法,已先当诛安石之心。
以不世出之杰,而蒙天下之诟,易世而未之湔者,在泰西则有克林威尔,而在吾国则荆公。
王安石是中国十一世纪时的改革家,实行土地国有未成。
(王安石)可谓有专门之学者矣,而卒以败者,无通识,并不周知社会之故,而行不适之策也。
王安石能在今日引起中外学者的兴趣,端在他的经济思想和我们的眼光接近。他的所谓“新法”,要不外将财政税收大规模的商业化。他与司马光争论时,提出“不加赋而国用足”的理论,其方针乃是先用官僚资本刺激商品的生产与流通。如果经济的额量扩大,则税率不变,国库的总收入仍可以增加。这也是现代国家理财者所共信的原则,只是执行于十九世纪的北宋,则不合实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