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短疑夜长

梦短疑夜长

刚睡了——就梦,

刚梦了——就醒,

刚醒了——又梦。

如此梦梦醒醒,醒醒梦梦,

不过一个黄昏,

早被梦儿堆得迭迭重重。

到三更五更,

不知更几度惺松,

几回懵懂?

料这划作睡神领土的十二时,

只拚著让那一节节的梦儿,

挤得没有些儿空。

梦之神呵!

你为甚把梦儿划得恁短?

“这不是我底梦短,

这是夜之神尽扩张她底占领线。

夜长了,才觉得梦短。——

不信呵!尽你把夜间一秒一秒地去算!”

夜之神呵!

你为甚把夜间展得恁长?

“这不是我底夜长,

这是梦之神尽草创她底急就章。

梦短了,才觉得夜长。——

不信呵!尽你把梦儿一个一个地去量!”

梦短呢?夜长呢?

梦短了——疑夜长,夜长了——疑梦短呢?

这长长短短底争端,

也不是算算量量,

能得到准准确确的评判。

只有做梦的梦中清楚,

醒后迷濛,

半明不白地作主观的独断。

一九二一,三,二○,在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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