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引言

较古的文学作品所以难读,大概不出三种原因。(一)先作品而存在的时代背景与作者个人的意识形态因年代久远,史料不足,难于了解;(二)作品所用的语言文字,尤其那些“约定俗成”的白字(训诂家所谓“假借字”),最易陷读者于多歧亡羊的苦境;(三)后作品而产生的传本的讹误,往往也误人不浅。《楚辞》恰巧是这三种困难都具备的一部古书,所以在研究它时,我会针对着上述诸点,给自己定下了三项课题:(一)说明背景,(二)诠释词义,(三)校正文字。

三项课题本是互相关连的,尤其(一)与(二),(二)与(三)之间,常常没有明确的界线,所以要交卷最好是三项同时交出。但情势迫我提早交卷,而全部完成,事实上又不可能。我只好将这最下层,也最基本的第三项——校正文字的工作,先行结束,而尽量将第二项——诠释词义的部分容纳在这里,一并提出。这实在是权变的办法,我本心极不愿这样做。可是如果这样来,能保证全部工作及早赶完,借此可以腾出时间来多作点别的事,那对于自己还是合算的。在一部书上已经花上了十年左右的光阴,再要拖延下去,总会教人腻味的。

我的目的本是想替爱好文艺而关心于我们自己的文艺遗产的朋友们,在读这部书时,解决些困难。为读者便利计,本应根据这里校勘的结果,将全部《楚辞》的白文重印一次,附在书后。但因种种关系我没有能这样做。这是应向读者道歉的。

我梦想哪天我能用写这篇“引言”的文体来重写全书,而不致犯着“词费”的毛病。但当语体文在考证文字中还没有找到适当的形式以前,我只好“未能免俗”了。

最后,我应当感谢两位朋友:游泽承(国恩)和许骏斋(维遹)两先生。泽承最先启发我读《楚辞》,骏斋最热心鼓励我校勘它。没有他们,这部书是不会产生的。陶重华君校阅全稿,给我很多宝贵的意见。朱兆祥、黄匡一、何善周、季镇淮四君替我分担钞写的工作。对以上诸位,我都深深致谢。

(民国三十年,十二月,八日,一多识于昆明龙泉镇司家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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