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危言》增订新编后序
尝闻上医贵能知病源,而尤贵如扁鹊之于齐桓公,能知病于未发之先。苟徒见病治病,不治其病之本源,则旋愈旋发,日见其殆。外邪易侵,百病必丛集矣。
治国者亦何独不然。今中国自为日本所侮,更为泰西各国所轻,皆知我兵将之弱,军器之窳,国库之空,汉奸之众,吏治之坏,民心之涣。莫不狡焉思逞,蚕食狼贪。尚欲以我之矛刺我之盾。当此时艰孔亟,如病者危笃之候,若非主治得人,力求治法,虽有对证之药,恐为庸医所摇,因以坐误,厥病何由瘳乎?
昔俄、日积弱之时,俄之旧主彼得,日之亲王大臣,皆肄业泰西,并聘其才德兼优之士数十人回国佐理。我国亦当筹措巨款亟仿而行之。
余侧足名利场中,留心中外时事三十年于兹矣。穷究成败之源,粗知治乱之理,旷观时局殊切杞忧。诚如陶中丞疏云:论事者动发大言,自谓出于义愤,不知适以长庸臣之怠傲,蔽志士之聪明。一二有识者畏受訾謷,或曲为附和,或甘于缄默,绝无古大臣交相儆戒之风。平日视危为安,视弱为强,文武骄惰,莫由觉悟。一旦有事,不肯平心体察,谬托正论,务虚名而贾实祸,诚可为痛哭流涕者也。又云:若非激扬士类,则虚文相市,可与共安乐而不可与济艰危,非精究洋务,则成法虽高,可以制土寇而不可以御外侮。皆至论也。
幸圣明在上,广开言路,一腔热血,罔识忌讳,不揣固陋,用成《危言》一书,藉旌木之献。惟中日战后,势殊事异,情形已自不同,故复将未尽之言,奋笔书之,冠以地球图说,并附录深通时事者名言伟论,合共二百篇。以期天下人共知病源所在,毋讳疾而忌医,勿畏难而惮改,速求三年之艾,以起痼疾于已深,则大局庶几有豸!于以奠安我国家万年有道之基不难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