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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后来的进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这桩婚事的成功率百分之一都不到,那个宏大集团董事长极有可能看不上我们这号平民之家。谁知半月后哥哥竟打来电话,他要我准备准备,明天他就领我到那个董事长的办公室去一趟,这位董事长要亲眼看一看我的人才长相如何。

一听到这消息,就知道事情有了眉目,父母像中了大奖似的欣喜万分,为了让我第二天能够穿得体面些,母亲又大方地给了我五百元钱,让我现在马上就到街上去买一套高档一点的西服穿上。

我说:“天晚了,不如明天去买吧。” 母亲说:“明天买怕是来不及了,万一人家等急了,对你有看法了,事情就有可能泡汤了。”

我还在犹豫时,母亲便把钱塞进我的口袋里,用力把我往门外推,连说:“你快去快去,一会儿商店关门了。” 我只好往出走,刚走几步,母亲又叫住我说:“要舍得花钱,买样式洋气一点的。”

第二天一早,哥哥就来了,见我这么焕然一新,他照着我胸口打了一拳,说:“真帅气,别说什么董事长的女子了,就是那些局长县长的女子都看得上。”这话说得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哥哥又仔细地对我端详了一遍,然后说:“最好把领带打上,就更精神了。”我便听了哥哥的话,把一条红领带也打上了。

我们出门的时候,母亲一再叮嘱我,见了董事长一定要有礼貌,说话要注意分寸。哥哥说,没关系,有我在旁边呢。

哥哥领着我走进了气派非凡的宏大集团总部大楼,踩着红地毯,我和哥哥拾级而上,一口气上到了三楼,在一间房门口哥哥停了下来,对我说:“这就是白董事长的办公室,一会儿说话要大胆,问你啥说啥。” 我点了点头。

哥哥便用食指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门开了,我看到一个面容沧桑、形象威严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宽大的老板桌背后。哥哥对我说:“这便是白董事长。” 我说:“白董事长好。”

“请坐。” 白董事长和蔼地说。我和哥哥小心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时走进来一个穿蓝制服的小姐,她给我和哥哥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就款款地出去了。

白董事长便开始提问我一些问题:“你今年多大了?”

我老老实实地说:“虚岁二十四,实岁二十三。”

“你毕业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

“西安科技大学,学的是矿物加工工程专业。”

“你怎么学这么冷僻的专业?”

我腼腆地说:“那年高考发挥得有点差,以为考不上,分数估得有些低,报志愿时就随意报了一下。谁知却被西安科技大学录上了。”

白董事长点点头,接着继续问:“你家里现在几口人?”

我笑了一下说:“我哥结婚后分开了,现在家里只有父母和我三个人。父母都是农民,以种菜为主,他们都没什么文化。”

白董事长问一句,我答一句,我说得不太准确的地方,哥哥帮我补充一句,渐渐地,我们之间的谈话显得融洽起来。

白董事长显然对我的印象很不错,谈话中间,他连夸了我几次好小伙,我们最后离开他这里的时候,他把我和哥哥送出门,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的工作分配问题不大,你就在家静候佳音。”

我将信将疑地和哥哥一块走了。

尽管我刚大学毕业,对社会了解不多,但作为一个从小在县城里长大的小市民,这几年宏大集团所取得的骄人成绩,我还是有所耳闻。宏大集团不仅经营着餐饮业、娱乐服务业、矿产开发,而且又涉足了房地产开发等项目,公司资金雄厚,经营范围广,听说占了鹿县企业界的半壁江山,光一年向县上上缴的利税,就达五六千万。但这也只是在企业界呀,在政界,白董事长难道也能呼风唤雨说啥就是啥吗?

后来的事情都是哥哥和嫂子出面的,很短时间内我就和白皮松的女儿订了婚,并决定就在这年的国庆节结婚。订婚后的第二周,我的工作就分配了,县人劳局下文把我分到县财政局办公室。我学的是矿产加工专业,却分到了财政局,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但财政局是管钱的单位,它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地方,我而现在终于正式分到了这个好单位。我心里真是扬眉吐气,全家人也都为我高兴,他们都想不到我的运气这么好,不仅找了个大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做未婚妻,还分到了这么好个单位。

可是我心里一直有个阴影,尽管我把婚都订了,我却没见过我那未婚妻——白董事长的女儿,我怀疑这位董事长的女子是不是聋子、傻子,要不然为什么白皮松一直不让她与我见面?我把我的心思对哥哥说了。哥哥对我说:“不要瞎猜,白董事长的女子好好的。” 我说那他为什么不让我见他女儿?哥哥说:“不到时候呗,该见的时候自然让你们相见的。” 我对哥哥的话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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