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狗咬后
我上班的单位,地处郊区。一天,大雨滂沱,因没有赶上单位的班车,我只好坐公交,然后抄近路匆匆从一小村庄步行通过,前去上班。
突然不知何处蹿出一只大母狗,不声不响地,猛地朝我小腿肚狠狠地咬了一口。我条件反射,抡起背包就向它砸去。
无效——不但没有吓退它,反而激发了这只母狗基因里蛰伏的狼性。它变本加厉,眼冒着绿光,更加凶猛地向我狂吠,伺机对我发动第二次进攻。母狗的狂吠声,让手无寸铁的我惊慌后退,同时也引来了狗家族的三亲四眷,它们伸着舌头,龇着牙向我一步步逼近。
望着依然滂沱的大雨和关门闭户的人家,我猜想即便我嗓子喊哑了也绝没人应。正在我绝望的时候,一位大妈从雨雾中快速冲出,她挥舞着铁锹,大声呵斥,吓跑了狗群。
大妈一把把我拉到屋檐下,告诉我,下崽的母狗最为凶猛,这只母狗是她隔壁侄儿家的,才生了小狗,如同人类的产后抑郁症,特别多疑,生怕有人去伤害它家小狗宝宝。估计我的走路声太过匆忙,让它误会,才对我下此狠口。
刚才惊魂中,我并没有感觉到伤口的痛。这回静下来,一低头,看见我的米色长裤处洇出了一大块刺眼的红,自小晕血的我,泪水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流。
大妈赶紧把我让进她家堂屋,打来一盆水让我洗脸,洗手。她自己则拿着一条旧毛巾,为我擦拭背包上的雨水和泥巴。刚刚把包擦拭干净,她又拿了一个半旧的瓷盘,泡了些米,为我用淘米水清洗伤口。她的动作轻柔,像极了我的老外婆。
门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车上走下来一个与老太太长得相像的中年男人。刚进堂屋的他,听他的母亲讲了前因后果,坚决要开车送我去防疫站打针。因这个村庄前五百米,就是我的单位,我婉拒了他的好意。
我拨通单位的电话,两个男同事很快就开车赶到。临行前大妈还不忘叮嘱:“丫头啊,赶快去打针啊,别误了时啊!待我隔壁侄儿下班回来,我告诉他,让他去你单位赔罪。”
第二天我坐班车上班,刚下大客车,就看到一老一小两个妇人正在单位的院中等我,是大妈领着她的侄媳前来向我致歉。她们为我送来打疫苗的一千元、两只鸡及满满一筐土鸡蛋。我不知道这村里相邻而居的婶子和侄儿是否为嫡亲,但大妈对我这个陌生人的暖意,我真切感受到了。
(原载于2018年11月28日《新民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