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音乐剧《啊,鼓岭》谈起

从音乐剧《啊,鼓岭》谈起

二人转和音乐剧,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艺术样式,它们的受众反映着不同的心理积淀和文化兴趣。十几年前陪一位京城前辈看节目,他问:“如果用艺术作区分,大连和沈阳有什么特别的不同?”我说,如果不绝对地来看,我以为,二人转在沈阳受欢迎的程度,相当于大连观众对音乐剧的热情。

这并不是说沈阳土大连洋。

而是说,因地域、传统等原因造就的大连气质,更容易亲近从西洋歌剧分化出来的音乐剧样式。当然,音乐剧也可以在中国成熟的戏曲里找到基因。

尽管2015年岁尾,享誉全国的音乐剧《啊,鼓岭》在大连的售票情况并不理想,然而演出带来的震撼,却让人激动了很多天。

《啊,鼓岭》是一部以大时代为背景,从小村庄入手,讴歌人性美的历史故事。

19世纪末,福州鼓山之北,有一个矗立于云中的村庄,曾经吸引了英、法、美、日等很多向往东方文化的人在此修建“万国”别墅。一个叫加德纳的小男孩在这个仙境般的山村度过了快活的童年。如果不是后来爆发太平洋战争,世界格局出现冷战、隔阂、意识形态分歧,加德纳也许就是留在中国结婚生子的一个传教士,或是从中国起航游历到别的地方传播信仰的一个普通西洋人。

小小的加德纳,戏中主人翁,一辈子相信鼓岭的爱,坚持寻找留下来的情,用了全部的信念与执着,一定要回到魂牵梦绕的鼓岭。而留在中国、心中怀有鼓岭情结的伙伴们,也和他一样,相信和等待着这份刻骨铭心的“鼓岭之爱”!

这是一部稍使蛮劲就会流于“宣传”洗脑的故事。然而李盾和他的团队,却将它制作成世界级的、以静制动的一部优秀的中国音乐剧。

背后运作的机制令人感慨不已:福州市委市政府倾力投入,活跃于世界舞台实力派编舞家亲力亲为,剧作家周可和作曲家金培达呕心沥血……终于让“习惯于”用技术冲击眼球、用豪华展示特效的这个被误读的时髦剧种,呈现出非常具有东方美学价值的娱情效果!

所谓娱情,是与时下流行的娱态,反其道而行之的艺术追求。不用暴露的服饰、搞笑的表演,甚至床笫功夫、网红佳人;不以违背生活真实、一味用忽悠出来的桥段把观众引向虚妄和低级。所有的“不”,源自高尚的价值观,源自他们这个团队对于美的纯粹信仰,以及对于真的无比虔敬。

为了实现娱情效果,《啊,鼓岭》在温暖和细腻上下足了功夫。

导演采用一株高30米的“柳杉王”做全剧的艺术支点,也可以理解为文学象征;自始至终,把音乐剧最善于讲故事的舞台美术、载歌载舞、场景切换等手段运用得既让人充分领略到百老汇剧种的原生态魅力,又让人不断为舞台上绽放出的中国风尚惊艳不已。

在安静中潸然泪下,在旋律里浮想联翩。《啊,鼓岭》,是近年来我们城市最好剧场上演的最好剧目之一!

一边看我一边留心场内观众,不知道这里有多少是同道,有多少是真正的音乐剧迷,有多少就是冲着一部剧名新鲜的音乐剧故事而来。这些年,《王二的长征》《妈妈再爱我一次》两部创新音乐剧,都到大连来过,可观众席里,很难看到业内人士面孔。

不得不说,今天的剧场观众,有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倾向:

宁可把钱甩给胳肢人笑的烂片,却不舍得去买一张富有情怀的《一九四二》电影票。实验性的创作不及炒冷饭的节目受青睐,似乎已成定势。真的很难过:大胆创新、大气上马的大制作,往往赶不上一张“明星脸”对票房更有号召力。《啊,鼓岭》的票房,就是因为庸俗的消费趋向,同行的冷漠麻木,而遭遇售票滑铁卢。

如果追我文章的读者,也愿意倾听我对走进剧场的劝导,那么,请把你们有限的金钱和时间,支付给有情怀有责任心的艺术家吧。那是温暖灵魂的好途径!

2016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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