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求职路(四)
在实习的那个月,郝老师全家带我去了一趟深圳西涌看海。
实习快要结束的时候,学校组织专家面试,包括人事处的面试。人事处处长姓施,是一位看上去很干练的女性。她问我喜欢看什么题材的电视剧,我说历史题材的,比如《走向共和》。她对我印象比较深刻。在入职后办手续的一次聊天中,她问我是否觉得自己的性格中有点女孩子的“柔”,我笑着说也许是自己受家庭和读书环境的影响太大了。她和我谈起她在中山大学读书的儿子,聊了聊考什么专业的研究生比较合适。
专家面试结束了,一切还算顺利。最后,我还要再讲一次公开课,效果要得到听课专家的认可。我选择给2003级国际导游专业的学生上课,讲的是“中西文化对比”。
结果,我顺利通过。和我一起实习的一位老师,最终因为讲课没有通过而被刷掉了。
我没有想到这个工作机会需要那么多关面试。
我回到了南京,等候通知。
几周之后,SZY人事处给我打电话说需要我再到一次深圳,因为我上次体检的医院资质不够,要到深圳市第二人民医院体检。
接电话的时候是下午,我正骑车走到华严岗,赶往南京旅游学校上课。我当时就生气了,质问说:“南京到深圳那么远,你们以为是南京到上海吗?不是几个小时就到了!上次体检为何不告诉我,要我跑到西丽医院去体检?”
人事处说工作人员通知错了。
我问是否可以在南京找一家三甲医院体检,然后把结果邮寄过去。
人事处说不可以。
我埋怨他们折腾人,说:“我不去了,可以了吧?! ”
然后,我就把电话挂掉了。
当时,我觉得自己很拽。
后来,路老师给我打电话说是他的责任,当时没有搞清楚。现在需要我再到深圳体检一次,路费可以报销。
面试了那么多关,到了这一步,他也很为难。如果我不去体检,程序就会中断,他们再面试一个新人又要从头开始。
我答应了。
我先跟南京旅游学校请假,又在周二买票到合肥,从合肥到深圳,周四体检,周五坐车从深圳回合肥,再回南京。
我在医院待了俩小时,坐车来回却花费五十多个小时。
见到负责接待我的刘老师时,我说如果不是我有兼职,早就折腾不起了。因为,这一次次的费用对一个学生而言不是小数目。他说没事的,正式上班一个月后就可以报销这些费用了。
我回到南京,又开始了等待,等待接受函。
此时,对杭电那边我不得不有所交代。首先,我给李主任写了一封信,暗示自己有两个选择。
她回信说尊重我的选择,说年轻人有个选择是好事。
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当面告知杭电人事处,如何去毁约。经历了几关折腾,SZY依然没有给我接收函。我一次次电话催,他们总是说要一起等通知。
此时,已是二〇〇四年五月份,毕业在即。
我是系里第一个工作签约的人,却成了最后一个确定意向的人。如果我提前与杭电违约,深圳不发接收函,我最终就一无所获。如果我不提前跟杭电说,又觉得对不起李主任。
我左右为难。
那时,我一直埋怨深圳所谓的“效率就是生命”这句话。现实当中,怎么会是这样的速度呢?
五月底,我终于等来了深圳的接收函。怎么给杭电说明情况摆上了议事日程。李主任对我很爽快和友善,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去杭电毁约,我就要准备好违约金。我的兼职收入已经所剩无几,SZY还没有把报销的路费给我。
我向海霞借钱,问她能不能借给我五百。她知道我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张口的,给我了八百,说不用还。
我觉得有点丢人。
我又向在宁波的“雨百合”借钱,她邮寄了给我。
我很感激。
那段日子是我求学阶段少有的窘迫时光。
我去了杭州,因为不能再拖下去。多拖一天,我内心就愈发沉重一天。
清晨,我在杭州东站下了火车。此时,距离学校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我一个人到了西湖,在那里坐了俩小时,因为觉得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坐在那里了。
我坐公交车到了杭电,直接走到了人事处。此时,学校名字已经变成了“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我站在校门那里看了很久,好像有深厚的感情一样。
我给人事处的理由是我考上博士了,不能入职。这是一个很荒唐的谎言,但是我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换了工作。
人事处接待我的是当初给我机会的那个老头,他问我有没有跟李主任说,我说没有。
他当着我的面给李主任打电话说我来了,李主任以为我来入职报到了。知道我不能来工作后,李主任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电话里祝福我。
我很惭愧。
接下来就是谈违约金的问题。按照合约要三千,我当时东拼西凑准备好了钱,但又问他能不能少一点。我说我是学生,很多钱都是借的。
他说那就打个八折吧。
我说两千是否可以。
或许,我的窘迫感动了对方。最后,违约金的事以我付两千元告终。
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我又看了看学校的牌匾。
二〇〇四年六月二十八日,我离开了南京,坐飞机到深圳。我教的几位南京旅游学校的学生送我到机场,金陵学院的学生刘华英送我到机场大巴。临别时,刘华英说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说我的性格好像不适合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