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遇(圣人不利己)
陈子昂
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1]。
黄屋非尧意[2],瑶台安可论?
吾闻西方化[3],清净道弥敦[4]。
奈何穷金玉,雕刻以为尊[5]?
云构山林尽[6],瑶图珠翠烦[7]。
鬼工尚未可[8],人力安能存?
夸愚适增累[9],矜智道逾昏[10]。
注释
[1]元元,黎民百姓。[2]黄屋,古代帝皇的车驾,用黄绢盖顶,故有黄屋车之称。[3]西方化,指位于中国西部的印度佛教,教义提倡清心寡欲。[4]弥敦,充分受到重视。[5]雕刻,指雕塑佛像。[6]云构,高耸云中的建筑。[7]瑶图,精工雕刻的图案。[8]鬼工,指具有一般人所不能为的技巧。[9]夸愚,夸耀愚昧无知的行为。[10]矜智,自以为聪明,自大。
译诗
圣明的国君不会只顾利己,他应忧虑、关心黎民百姓。
黄金色的大车并非尧帝所向往,玉石瑶台哪值得一提?
我听闻西方的教化是清静无为,清心寡欲受到重视。
怎能忍耐当今陛下用尽金玉,雕刻佛像以示尊崇?
建筑高耸入云的佛寺,把山上的树木都砍伐精光,
雕刻精美的图案耗尽国库的珍宝。
高超过人的神匠尚且不能完成,一般的人力怎能胜任?
夸耀愚昧无知恰恰增添累赘,自以为聪明得计,
其实更使佛教教义昏庸不明。
简说
陈子昂的感遇诗共38首,这是第19首。诗歌理直气壮地批评、规劝大力提倡佛教的国君武则天,应以尧舜自勉,关心人民;不要大兴土木,迷信佛像;不要大撒金银,以显尊贵。这才是百姓敬仰的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