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二 《百年孤独》

案例二 《百年孤独》

书名:《百年孤独》

作者:[哥伦比亚]加西亚·马尔克斯

译者:范晔

出版日期:2011年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一、作者简介

加西亚·马尔克斯(Gabriel García Márquez),1927年出生于哥伦比亚马格达莱纳海滨小镇阿拉卡塔卡。童年时的马尔克斯与外祖母一起生活,1936年随父母迁居苏克雷;1947年考入哥伦比亚国立大学;1948年因内战辍学,进入报界;20世纪50年代马尔克斯开始出版文学作品;20世纪60年代初移居墨西哥;1967年马尔克斯出版了《百年孤独》;1982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二、畅销盛况

1967年5月30日,阿根廷的南美洲出版社出版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不久后,该书的畅销事实和作品本身的文学价值都证明《百年孤独》足以成为加西亚·马尔克斯最有力的代表作,并且成为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作,被誉为“再现拉丁美洲历史社会图景的鸿篇巨制”。《百年孤独》凭借其独特的叙述风格和魔幻现实主义的艺术特征,成为20世纪最重要的经典文学巨著之一。

世界各地的著名出版社争相出版《百年孤独》。到1970年《百年孤独》一书就已售出16份国际版权。这部小说已被翻译成40多种语言,自1967年《百年孤独》在阿根廷出版以来,销量已达3 000万册,仅40周年纪念版就售出30万册。

最早的中文版《百年孤独》,是1984年8月1日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译者是黄锦炎、沈国正、陈泉。这部小说纳入该社“二十世纪外国文学丛书”系列,首印48 500册,定价1.60元。其他的中文版本有高长荣译本、黄锦炎译本、吴健恒译本等,分别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中国青年出版社等出版,此外还有各种非主流版本层出不穷。但如此众多的中文版本却都是盗版,并没有获得马尔克斯本人的授权。众多的中文盗版版本从侧面印证了《百年孤独》在中国的受欢迎程度。从1984年《百年孤独》第一个中文版本问世以来近30年的时间里,中国读者只能在未获得授权的盗版书里感受《百年孤独》那令人震撼的传奇故事和魔幻的叙述色彩。2011年初,新经典文化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经典”)经过不懈努力,终于让这部在中国市场长销近30年的拉美文学巨著获得了正式授权。

很快,由“新经典”发行,南海出版公司出版,范晔翻译的第一个中文正版《百年孤独》于2011年6月面世,首印数量达到了50万册。截至2020年,《百年孤独》销量超600万册,事实证明《百年孤独》是一本畅销书,更是一本长销书。

2014年4月17日,马尔克斯在墨西哥家中去世,享年87岁。马尔克斯去世后,他的著作《百年孤独》再次成为人们关注他的焦点之一,《百年孤独》的销量在短期内剧增,从2014年5月底,《百年孤独》牢牢占据亚马逊中国网上商城图书销售排行榜的榜首位置。

三、畅销攻略

(一)图书内容

《百年孤独》一书能够在全球范围内畅销,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它的内容。《百年孤独》是马尔克斯最负盛名的代表作,它几乎代表了20世纪拉丁美洲文学的最高水平。马尔克斯在作品中运用的魔幻现实主义手法,成为一个重要的文学流派,具有非常高的文学研究价值。《百年孤独》凭借着其独特的艺术风格,对后世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1982年,马尔克斯凭借此书荣获诺贝尔文学奖,标志着马尔克斯及其以《百年孤独》为代表的作品获得了全球最高文学奖项的认可。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辞是这样描述的:“加西亚·马尔克斯以小说作品创建了一个自己的世界,一个浓缩的宇宙,其中喧嚣纷乱却又生动可信的现实,映射了一片大陆及其人民的富足与贫困。”

这部作品讲述了布恩迪亚家族的传奇故事,描绘了加勒比海沿岸小镇马孔多的发展历程,从而反映出拉丁美洲一个世纪风云变幻的历史。在这部作品中,作者融入了当地的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和宗教色彩,在事实描述的同时,加入了虚幻的细节,使整部作品充满了在事实叙述之外的“魔力”,作者的想象力和叙事功底一览无余。这样的叙述模式是马尔克斯对魔幻现实主义在文学创作上的成功运用,它超越了20世纪50年代墨西哥作家胡安·鲁尔福运用魔幻现实主义手法所写的中篇小说《佩德罗·帕拉莫》,将魔幻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推向了一个崭新的高峰。

《百年孤独》作为魔幻现实主义最经典的代表作对以后其他作家的文学创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就中国现当代作家来说,莫言的《丰乳肥臀》、陈忠实的《白鹿原》、阿来的《尘埃落定》等作品都受到了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与《百年孤独》在艺术风格上存在着一定的共性。这些中国当代作品中的人物和情节因“魔幻”的成分而变得更加富有活力和传奇色彩,对魔幻现实主义手法的借鉴使得他们的作品取得了成功,也使作品的内容增添了非常独特的魅力。中国当代作家莫言评价道:“我自己也供认不讳,我从马尔克斯文学里面得到很多的滋养,他是我没见面的老师、大师。”

和众多世界文学名著一样,《百年孤独》一书的热销印证了“内容为王”的硬道理。在这个快餐消费文化盛行的时代,渠道竞争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但是四通八达的渠道只能证明销售能力的日益增强,容易被遗忘的内容和品质才是图书出版最应坚持的内核所在。

(二)作者的影响力

马尔克斯具有全球性的影响力。《百年孤独》出版两年后便获得了意大利基安恰诺奖和法国最佳外国作品奖,马尔克斯本人也先后获得加列戈斯文学奖(拉丁美洲文学最高奖)和诺贝尔文学奖。这些荣誉奠定了马尔克斯20世纪文学大师的地位。

马尔克斯一生的创作立足于拉美大地,他在作品中描绘了拉美大地人民生活的真实面貌,揭示了拉美地区存在的社会问题,并揭露了社会上的各种邪恶势力带来的黑暗,表达了拉美人民对民主和自由的向往。在丰富的作品内容中,马尔克斯深厚的民族情感和人文关怀见于笔端,而这正是每位伟大作家所共有的高尚情怀。

以《百年孤独》为代表,马尔克斯在作品中针对“孤独”这一主题进行了充分探索。对于马尔克斯的孤独,很多学者进行了专门的研究。马尔克斯试图通过他的作品,描述孤独是作为一种异乎寻常的现实存在于人类的生活中,人类的无知、自私和贫穷似乎都是源于“孤独”,因此人类文明的敌人就是孤独。“孤独”在马尔克斯笔下成为一个无法回避的难题,而马尔克斯自己也没有能力解释孤独究竟为何物、是否能消灭孤独以及如何消灭孤独,但他探索孤独的意义在于,他提醒人们应当充分关注“孤独”,关注自身的命运和他人的命运。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尔克斯是伟大的,他的伟大已经上升到人类应当面对的终极问题上。

诺贝尔文学奖作为世界上最高的文学奖项,是对一位作家最高的肯定和褒奖。然而这个奖项在历史上某段时期内,也因为评奖的制度和标准等问题引发争议,甚至受到人们的质疑。马尔克斯是没有争议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之一,马尔克斯可以获最高文学奖既是对他文学水平的肯定,同时也是诺贝尔文学奖自身获得的肯定,如乌拉圭著名作家贝内德蒂所说:“难说诺贝尔奖能给马尔克斯增添多少光彩,但他的获奖必将使该奖的声誉有所恢复。”

加西亚·马尔克斯这位20世纪的伟大作家走过了87年的风雨岁月,在21世纪风云变幻的新时代中,他留下的作品和思想,仍然是全球各地读者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三)出版方的努力

1984年,中国第一次出现了中文版的《百年孤独》。在此后近30年的时间里,虽然有不少翻译名家翻译了《百年孤独》,出现了众多译本和不同出版社的版本,却都是盗版的身份。近30年时间里,中国的版权事业和产业逐渐发展壮大,《百年孤独》一书的中文正版授权却成为中国出版界迟迟未能攻破的一道壁垒。

盗版虽已让出版社尝到甜头,却背负着负面压力,在全世界版权意识迅速提高的出版业界,盗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国内的知名出版社,包括人民文学出版社在内,都在追求《百年孤独》正版授权的道路上碰到巨额版税等重重阻碍,作者马尔克斯在一次中国之行中看到众多的盗版《百年孤独》后更是放出了狠话:“死后150年都不授权中国出版我的作品。”

几乎所有出版社都能认识到,争取到中文正版授权,将会给出版社带来多大的利润和成功。所有出版方也都明白,谁获得正版版权,谁就能获得得天独厚的优势,在全新的中文正版《百年孤独》的腰封上印上:“中文版全球首次正式授权”的宣传语作为这本畅销书新的卖点,一定会掀起新的销售浪潮。将中文版《百年孤独》做成一本畅销书是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简单在于出版方根本不需要绞尽脑汁做内容上的选题策划和营销上的战略计划,《百年孤独》早已举世闻名;困难在于如何攻破中文版正式授权的壁垒。

因此,《百年孤独》中文正版的畅销之路是特殊的,只要攻破版权这道巨大的屏障,前方的畅销之路就能顺风顺水。2011年,“新经典”取得了成功,不仅是因为它们雄厚的资金基础,更重要的是诚意。对以作者马尔克斯为代表的版权方来说,高额的版权费当然代表着作品的高度与价值,他们更在乎的是出版商对自己的尊重和诚意,特别是了解到盗版《百年孤独》在中国盛行,侵害作者的权益后,马尔克斯对中国出版界最大的印象就是对自己不够尊重。

“新经典”懂得如何与作者打交道。像马尔克斯这样的著名作家,也有文人典型的心理。马尔克斯说过的那句“死后150年都不授权中国出版我的作品”当然也是一句“气话”。事实证明,当他感受到来自中国出版方的歉意和诚意,他的心软了下来,这是马尔克斯可爱的人格魅力。而打动马尔克斯的正是“新经典”坚持不懈的努力和对马尔克斯本人足够的诚意。“新经典”外国文学总编黎遥如是说:“从没有哪一本外文书籍出版过程如此艰难,我们努力了近十年。”

“新经典”确实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从2002年开始,“新经典”总编辑陈明俊就开始以邮件的方式和马尔克斯的代理人卡门·巴尔塞伊丝女士沟通,结果却和国内多数出版机构一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然而“新经典”不同于其他出版社,它们坚持不懈地想尽办法和卡门·巴尔塞伊丝取得联系,一次次地提出申请。6年后卡门·巴尔塞伊丝终于委派了工作人员对中国的图书市场进行了调查,迈出了授权之路重要的一步。与此同时,中国的版权事业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为中国获取海外出版资源打通了道路。经过不懈的努力,2011年“新经典”终于取得了成功。

正是“新经典”的努力和对作者马尔克斯本人的诚意,使它们在众多出版社中脱颖而出,成为唯一一个得到正式授权的中国出版机构。从中文正版《百年孤独》出版后半年的时间里就销售上百万册的成绩来看,“新经典”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四)译者选择

在图书内容的翻译上,“新经典”选择抛弃旧版译本,对《百年孤独》一书进行全新的翻译。之所以这样考虑,是因为“新经典”想要一个崭新的开始,与该书过去盗版的历史一刀两断。从翻译和语言学的角度来看,20年来,汉语本身也在不断发展演变,全新的中文正版《百年孤独》需要一个跟得上时代的全新译本。在对译者的选择上,“新经典”大胆选择了年轻的西班牙语语言文学博士范晔先生。“新经典”之所以敢于把如此经典的名著交给一个翻译界的年轻人,是其充分分析范晔的翻译能力和其对马尔克斯语言风格的把握后对年轻人才华的肯定和信赖。范晔不负重任,他的翻译忠实于西语原文,其中对诸多词汇和句式的把握,做到了既忠于原文又充分彰显了汉语的魅力,从而使中国读者感受到了一部伟大的作品应当具备的语言风格和叙述魅力。总体来说,“新经典”在对图书内容的翻译上是相当成功的。

(五)成功的图书设计

从图书的装帧设计上,出版社选择了32开本的精装本设计。精装本的设计毋庸置疑,彰显了《百年孤独》的文学价值和收藏价值。护封的设计以黑色作为背景色,配以抽象的红色线条画,带着一点“魔幻”色彩,充满了想象力,某种意义上契合了作品内容的风格。封面采用了特殊工艺,提升了书的品位。全书还配备了腰封,腰封上最显眼的是“中文版全球首次正式授权”的宣传语,下方还有《纽约时报》对《百年孤独》的评价语和马尔克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的颁奖辞。而内文的版式设计则相当简练,正文部分只有页码,没有书眉。行距和字体、字号的设计合理,有很强的易读性,版式设计简练大方,符合文学作品的设计风格。出版后,中文版《百年孤独》的成功设计推动了该书走向畅销之路。

四、精彩阅读

并非所有的消息都是好的。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逃走一年后,何塞·阿尔卡蒂奥和丽贝卡搬进了阿尔卡蒂奥建起的房子。没人知道他阻止行刑的事。新家坐落在广场最好的一角,掩映在一棵巴旦杏树的浓荫里,树上足有三个知更鸟的鸟巢。一扇大门迎送访客,四扇明窗承接阳光,他们就在这房子里安下热情好客的新家。丽贝卡旧日的女伴,包括摩斯科特家四个尚未出嫁的女儿,重新聚在一起刺绣,就像数年前在秋海棠长廊里一样。何塞·阿尔卡蒂奥继续享受掠夺来的土地收益,他的所有权已得到保守党政府的承认。每天下午都可以看见他骑马归来,扛着双铳猎枪,带着猎狗,一串兔子挂在马鞍上。九月的一天下午,眼看暴风雨迫近,他比平时提前回了家。他到饭厅和丽贝卡打过招呼,把狗拴在院中,又将兔子挂在厨房准备晚些时候腌起来,随后去卧室换衣服。丽贝卡事后声称丈夫进卧室时自己正在浴室,丝毫没有察觉。这一说法难以令人信服,但又没有更可信的其他说法,另外谁也想不出丽贝卡会有什么动机谋杀令她幸福的男人。这也许是马孔多唯一从未解开的谜团。何塞·阿尔卡蒂奥刚关上卧室的门,一声枪响震彻全屋。一道血线从门下涌出,穿过客厅,流到街上,沿着起伏不平的便道径直向前,经台阶下行,爬上路栏,绕过土耳其人大街,右拐又左拐,九十度转向直奔布恩迪亚家,从紧闭的大门下面潜入,紧贴墙边穿过客厅以免弄脏地毯,经过另一个房间,划出一道大弧线绕开餐桌,沿秋海棠长廊继续前行,无声无息地从正给奥雷里亚诺·何塞上算术课的阿玛兰妲的椅子下经过而没被察觉,钻进谷仓,最后出现在厨房,乌尔苏拉在那里正准备打上三十六个鸡蛋做面包。

——节选自《百年孤独》第117~118页

他没下命令,的确没有。但十五天后特奥菲洛·巴尔加斯将军遇伏,在乱刀下被剁成肉酱,大权落到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手中。就在他的权威被所有起义军将领承认的当天夜里,他猝然惊醒,叫喊着要毯子。一种内在的寒冷直入骨髓,即使烈日当空也让他不堪其苦,好几个月都难以安眠,到最后成了习惯。权力带来的陶醉消失于阵阵烦恼之中。他试图找到抵御寒意的方法,就下令枪毙了提议暗杀特奥菲洛·巴尔加斯将军的年轻上尉。他的命令总是在发布之前,甚至早在他动念之前,就已被执行,而且总会执行得超出他事先所敢想望的范围。他大权独揽却在孤独中陷入迷途,开始失去方向。被占领市镇中人们的欢呼令他厌烦,因为他们也曾向他的敌人发出同样的欢呼。每到一处,他总能见到那些少年用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望着他,用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同他说话,向他致意时的警惕神色和他回应时的神色一般无二,并且都自称是他的儿子。他感觉自己被分裂,被重复,从未这般孤独。他确信手下的军官对自己撒谎。他对马尔伯勒公爵也产生了敌视。“最好的朋友,”那时他常这样说,“是刚死去的朋友。”他厌倦了战事无常,身陷这场永无休止的战争的恶性循环中总在原地打转,只不过一次比一次越发老迈,越发衰朽,越发不知道为何而战、如何而战、要战到何时。总有人待在粉笔圈外,手头拮据的人,儿子得了百日咳的人,因为受不了嘴里粪便一样的战争味道而想一睡不醒、但仍鼓足最后的气力报告的人:“一切正常,我的上校。”正常恰恰是这场无尽的战争最可怕的地方:什么都不曾发生。他深陷孤独,不再感知到预兆,他为了逃避必将陪伴他终生的寒意回到了马孔多,在最久远的回忆中寻求最后的慰藉。他如此懒怠,当听说党组织派来一个代表团商议如何打破战争的僵局时,也只是在吊床上翻了个身,甚至没有完全醒转。

——节选自《百年孤独》第147~1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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