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发
我印象深刻的是,在整个冬季,每天都会有大量的人涌向火车站。他们急匆匆地赶往南部,寻找着温暖和阳光。而伦敦仍和往常一样拥挤!2月22日,我们赶往维多利亚火车站( Victoria Station),加入到川流不息的外出人群中,挣扎着赶欧洲大陆快车。我们与数以百计懂得瑟瑟发抖的同胞一起,急匆匆地穿过阴郁而潮湿的地区,到达多佛港( Dover) 。
的确,我们严重低估了火车的不舒适程度。凛冽的东风从火车门窗的裂缝中穿过,车厢冷若冰窖,我们瑟瑟发抖。我说冷若冰窖一点儿不夸张,列车乘务员热心馈赠的一大罐热水很快就冷透了。
与以往相比,英吉利海峡更令人不愉快。天气灰暗而寒冷,从东方刮来的乌云飞速地掠过灰暗阴冷的大海。强风刮起波涛汹涌的海浪。灯塔船平静地离开码头,可怕地在大海中飘摇。我们有规律地晃动着,进入到狂风劲吹的宽阔海面。船头向一望无垠的法国海岸驶去。
由于天气寒冷潮湿,加上晕船,喧闹的旅客很快就变得无精打采,反应呆滞。
寒冷而糟糕的天气伴随了我们很长时间。巴黎( Paris)飘起了鹅毛大雪。我使劲把自己塞到一辆“暖和” (不用评说)的出租马车里,去寻找一位和蔼的牙医。凛冽的东风一个劲儿地在搜寻车子的软肋,朝气孔猛灌。
在贝勒( Bale),天气依然寒冷,但空气清新,天空晴朗。从巴黎来的那辆卧铺车热得我们头昏脑涨。我们下车以后,美美地吃一顿早餐,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这真是一种享受。
在遭受了寒冷刺骨的英国火车虐待以后,抱怨“卧铺车”热过了头,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可是就没有折中的情况么?我希望既不要太冷也不要太热。毫无疑问,尽管大部分欧洲大陆的列车取暖效果都很好,但是落下了旅客去抱怨的口实。
在圣戈特哈尔德( St. Gotthard)的旅行非常愉快,阳光明媚,严寒刺骨。我们坐在舒适的马车厢里,望着冰雪覆盖的山峰和披挂着白雪的松树飞逝而过。
当我们离开瑞士山脉,进入意大利( Italy)北部平原地带时,冬天的壮美就离我们而去了。在米兰( Milan),只有刺骨的严寒和泥泞。
在一个你期待阳光明媚的地方,没有什么比天气潮湿和阴暗更让人情绪沮丧的了。
我们在米兰过夜,第二天就冒着滂沱的大雨赶往威尼斯( Venice) 。一排排可怜的、被修剪过的树木歪七扭八,悲哀地伫立在黄泥水湾中,或者在有些融化了的脏雪堆中展露枝头。
到处没有色彩,没有生命。偶尔有一个农民沿着泥泞的道路沉重而缓慢地行走。他打着当地所特有的扁平多骨伞来挡雨。
在佩斯其拉( Peschiera),情况有望好转。天气有些晴朗,依稀可见加尔达湖( Garda)周围白雪皑皑的山峰层峦叠嶂……但是,唉!到维罗纳( Verona),雨下得更大了。我们从威尼斯火车站出发,蜷缩在棺材一样潮湿透风的刚多拉( gondola)船舱里。阿尔卑斯吹来的阵阵寒风横扫着整个大运河( the Grand Canal) 。
只有阳光才能呈现真正的意大利之美,在威尼斯尤其如此。人们沉浸在悠久的庄严伟大和逝去的富丽堂皇所铸就的符号中,悲伤之感肯定蔓延在心头。威尼斯正需要阳光和生命来驱散这种悲伤。
在灰暗阴冷的日子里,大运河边的宫殿给人的主要印象就是阴湿寒冷。黏糊糊的河水拍打着宫殿墙角。宫殿的窗户破破烂烂的,只有窗户上的饰物还显得可爱。富丽堂皇的会客厅被商人们占据了,堆放着假古董。他们的座右铭是“伊卡博德( Ichabod) ”1毕竟它们的辉煌已经逝去了。
从上一次我到威尼斯已经有25年了。说实话,威尼斯在漫长的时间里没有多大变化。获得价格低廉的蒸汽船并不能弥补圣马克( St. Mark)大钟楼的损失,蒸汽船以其让人烦恼和忙乱的乏味方式沿着大运河行驶,或者在总督府前突然冒出有毒的浓烟。
唉!在任何时候,下个不停的倾盆大雨都会让人心情沮丧,除非人们温暖舒适地待在家中忙忙碌碌。冬季的下午寒冷而阴暗,不幸的旅行者们正忙着赶往或离开威尼斯,在路上走了五六个小时,突如其来的大雨更让他们心情沮丧。
昏暗的刚多拉船在蜿蜒曲折的水路中挣扎。在靠近圣玛口广场( the Piazza San Marco)时,所有的孤独凄凉都堆积在我们的心头。我们溅着水前进,在成群贪吃的肥鸽子中挤出一条路,进入到世界闻名的教堂中。我具有和罗斯金( Ruskin)2一样的艺术品位,感到自己应该在惊奇和赞美之中迷失自己,但我没有。
教堂内金碧辉煌而光线阴暗(要是你,你也会如此),这让我感到压抑。教堂像一个巨大的洞穴。教堂的十字形翼部正在举行仪式,集会比我想象的多了几分嘈杂,少了几分神圣。我的思绪四处飞扬,飘过孤独的山冈。庄严的夏特伊( Chartres)教堂激扬着宏伟壮丽。直入云霄的教堂顶尖主宰着整个宽阔的拉布鲁斯( La Beauce)平原。我随心所欲,从壮观的北门进去,到了柱子林立之地。西面的大窗户洒下柔和的光线,里面显得有些昏暗。我想,这是在基督教堂建筑师的最大成就。建筑师和构思和完成同样高贵。
在寒冷的拱形教堂或画廊内逗留一定会感冒的。所以我们一起去了到丹尼尔宫( the Palazzo Daniele) 。丹尼尔宫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旅馆。我们可以一直在那儿浏览文献(主要是世界各地的报纸),到了赶往德里雅斯特( Trieste)的时间才起身罢休。
旅行并不那么让人兴趣盎然,海关当局和好奇的收票员总是找麻烦!如果可能的话,谨慎的旅行者应该确定好自己在威尼斯逗留的时间,以便于能让自己乘船去德里雅斯特( Trieste) 。德里雅斯特的德拉维勒旅馆( the Hotel de la Ville)并不好,但服务周到。我们早晨7点离开米兰以后,在午夜时分就兴致勃勃地赶到了那儿。
德里雅斯特是一根非常迷人的城镇,至少对我们说是如此。早晨醒来,空气清新,阳光明媚,头顶的蓝天飘着白云。我们还是慷慨地容忍了脚下的黄泥。
最后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需要购买。我们的甲板椅属于沉重的行李。它是奥地利(Austrian)的乘客劳埃德( Lloyd)从塞得港( Port Said)购买的,并从伦敦海运过来的,所以必须带着。我们还带了一大堆轻松的文学读物,以便于打发漫长的海上时光。
还是参观一下我们所乘坐的轮船“玛丽·瓦莱丽号” ( Marie Valerie)吧。它排水量为4500吨,造型好看。人们正忙着装载大批要运往日本的货物。轮船丝毫没有早一点儿离港的迹象。轮船正点离港的时间应是下午4点,但是船长告诉我们说只有到第二天早上才能起航。所以我们下去查看船舱,发现船舱很宽敞,通风很好。但总的来说,抽屉和橱柜有些不尽如人意。
唉!我们只好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船舱的行李箱里,今后3星期,我们将在“包厢”内度过。
船舱的铺位能容纳20位旅客,但就餐时我们只有9人。当然,原因在于所有正直的人都从印度回家,我们也没想过船上会有多少人;9位旅客散布在宽阔的甲板上显得有些稀落。
初次在船上吃饭时,人们总是对巨大的汽船感兴趣。每个人都暗暗地对邻伴“评头论足”,估计他们的社会地位。完了之后,人们总是心烦意乱。
跟我们一块的旅客,只有5位以各种方式影响着我们。年轻的奥地利人奥托·弗兰茨( Otto Frantz)携带妻子,要到东京去担任公使馆的一等秘书。 R.E. 特文宁( Twining)少校和他的妻子。郎丽( Lungley)女士,一位四海为家的人,她把克什米尔( Kashmir)当成是自己的大本营,而罗马( Rome)变成附属,显得“无足轻重” 。
由于我们商量如何去对付那个喋喋不休的白痴服务员,所以与预料的时间相比,我们很快打成一片。晚上很冷,有几位女士按照她们的恶习,从客舱里出来去寻找她们歪门邪道的发明——所谓的热瓶子。只有两位回来了……然后,有趣的事情就开始了。女乘务员操着没人听懂的口音,开始在整个船舱里像是玩“找拖鞋”的游戏3,寻找丢失的瓶子。旅客被激怒时,她就大喊大叫,直到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疲惫不堪的乘务员绝望地打着手势。
我相信,丢失的东西最终会被找到了,在没人睡的铺上现出原形。一个稀里糊涂的女士放在那儿忘记拿了。舱内又恢复了平静。
2月28日上午很早我们就从德里雅斯特出发了,一路上悠闲自得。奥地利的劳埃德商船协会的汽船习惯以“经济航速”航行,跑起来并不那么冲劲十足。所以轮船穿过伊萨卡海峡( the Ithaca Channel)时,我们有绝佳的视角来观看爱奥尼亚群岛( the Ionian Islands),欣赏轮船右舷侧皑皑白雪覆盖的凯法利尼亚山峰( Cephalonia) 。
然后,离开阿尔巴尼亚( Albanian)海岸边远处白雪覆盖的山峰之后,轮船驶入蓝色的薄雾之中。我们“漂洋过海,越过克里特岛( Crete) ”,直到塞得港高耸的灯塔在地平线上升起。众多轮船嘈杂的声音接踵而至。房屋的屋顶星罗棋布,稀稀拉拉地分散在地中海( Mediterranean)岸边。非洲大陆和亚洲大陆在这里分道扬镳,形成了一望无垠的低泥滩,别无景致。我们的船正静静地停泊在港口,为愉快的旅途而添煤。
从1877年首次到塞得港,我就开始对它进行了充分的了解。以前棚户和赌徒的巢穴鳞次栉比,面目狰狞。赌徒依靠盘剥赌鬼和出售色情图片而渔利丰厚。现在它的外表则显得像中年人那样衣冠楚楚,令人敬仰。如今塞得港街道四通八达,赌穴已杳无踪迹。强盗们只能兜售最劣等的日本( Japanese)和印度(Indian) “古玩”、东非( East Africa)的鸵鸟羽毛和各种各样的烟草。
毫无疑问,塞得港已经有所改善,但依然不是一个完美之地。我们一边正在“玛丽·瓦莱丽号”的甲板上心情愉悦地认真修补,一边注意到煤炭燃烧所形成的黑烟已烟消云散,一群黑黝黝的、像侏儒一样的苦力正背负着“加德夫港” ( Cardiff)的货物往船舱里运。
塞得港冷若冰窖,苏伊士运河也寒气逼人。我们顺着一股强烈的北风沿红海而下。在一两天的时间里,我们只能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衣里。当轮船进入到更加宽阔的海面时,我们只好关上船舱门。
舱门关上以后,我们算是亲眼目睹了船舱里的情形。一个美丽的女乘客躺在卧铺上读书(从舱门里钻进来的风阵阵吹来),红海的滔天巨浪压过轮船所泛起的轻浪,闯入船舱,劈头盖脸地打在女乘客的头上。潮气穿过舱门而任意肆虐。这个母老虎般的乘客推门粗鲁地喊乘务员,要求找一套干爽的被褥,否则就要把船长、瞭望员和舵手统统干掉。
如果没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们将会多么无趣呀!
正在挂船帆时,一只戴胜鸟落到了甲板上稍作休息。这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兴趣,赶紧戴上眼镜,拿起望远镜来搜寻,瞄准这只无忧无虑的鸟儿。它坐在“船首锚架”上,十分沉着冷静。戴胜鸟经过长途跋涉以后,正在用嘴梳理自己的羽毛。
4点的钟声敲响了,正在梳理打扮的戴胜鸟有些慌里慌张。扑棱一下飞走了。
甲板非常宽阔,许多角落非常安静,适于阅读或小憩。现在,天气迅速转暖。我们平静地打发了很多时光,间或闲庭信步,调节生活。我们不像钓鱼人那样,“到船外走几步就得下船了”。我们的船宽阔得很,散步的时候不会有甲板椅、伸出来的脚,或遍布甲板每个角落的孩子这些障碍。
然后到餐厅去吃完晚饭,打会儿桥牌,之后就回去睡觉。
11日,星期六,我们经过了一片群岛,人们一般称之为十二使徒群岛( the Twelve Apostles) 。
开始时,一块不起眼的岩石从蓝色(澄澈湛蓝)的大海中冒出来,接着是一块土黄的砂岩峭壁,就像一个干草堆,之后是整个荒芜而奇特的群岛。显而易见,这些岛屿是火山喷发而形成。粗糙的顶峰形态各异,陡峭的悬崖色彩纷呈。悬崖有砖红色的、紫黑色的、灰色的、黄色的。悬崖裸露着,非常荒凉:
没有树木,没有花草。
疲惫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
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只有白色的灯塔伫立在贫瘠的山顶,使天地更显荒凉。
红海以灯塔众多而闻名。由于部分运河段狭窄,水流湍急,岛屿和沙洲不计其数,所以建造的灯塔数量远远跟不上需要。
我可以想象,红海上的灯塔看守人生活比起死亡来更为痛苦。
12日,星期天。今天早上我们已经通过了“眼泪之门” ( the Gate of Tears) 。我从浴室的窗口看到,丕林岛( island of Perim)凄凉、平坦而荒芜。黏糊糊、有咸味的空气与黏糊糊、有咸味的海水交织在一起,让人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
戴胜鸟又飞回来了,与我们待在一起。实际上,我认为它没有离开这艘船。它只是寻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栖息之地,不会被发现。它又落到船的左舷上,继续梳理自己的羽毛,观察这艘船的航行路线。显而易见,它要到亚丁去。戴胜鸟漫不经心而又平静从容地瞥了一眼丕林岛和神圣的阿拉伯半岛的海岸。
太阳快落山时,轮船经过美妙的小亚丁角。我们驶向斯蒂默海角( Steamer Point),在“寸草不生的亚丁岩礁”上抛了锚。
13日,星期一。我们度过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夜晚。由于要装煤炭,所有的舱门都关上了,我们大口喘粗气。与此同时,轮船内传来一阵极其糟糕的喧闹,原来是正在卸货。沉闷的空气散发着潮气,凌晨的时候下起了绵绵不断的雨,雨水悲伤地滴在污浊的甲板上。亚丁下雨了!最权威的人告诉我们说,这太不同寻常了。
对于匆匆的过客而言,亚丁几乎没有什么引人之处。雨要停时,我们就到岸边,买了一些诸如木髓太阳帽和香烟等零碎物品。我们跑到一家大旅馆,结果吃了一顿非常糟糕的早餐。还没有来得及抱怨,甩掉脚上的泥巴,我们就在一片噪杂声中额外花了钱,付了小费租用了一艘海岸上的小船,重新把我们送到大船上。船已经被冲洗干净,装饰一新。几乎不曾露出一丝装过煤的痕迹。
20日,星期一。昨天早上,我们跨越了印度洋( the Indian Ocean),到达卡拉奇( Karachi) 。旅途非常安静而平和,一路平安无事。
天气并不炎热,而是非常温和。天空呈现出灰白色,只是偶尔会下雨。间或遇上的海豚群或擦肩而过的轮船是唯一让我们兴奋的事情了。
离开英国时,我曾经写信给在阿伯塔巴德( Abbotabad)当指挥的老朋友武恩( Woon)将军,让他给我找一个仆人。以便于两个天真幼稚的人在陌生地方逗留,身处险境时,仆人能够照料。将军答应给我们找一个。他说,尽管仆人在某种程度上会掠夺些我们的财产,但他能确保其他人不会这样。
紧接着,在我们赶往卡拉奇( Karachi)时,一个黝黑的人出现在船上。他留着黑黑的胡须,露出洁白的牙齿。他自我介绍说,他叫萨巴兹·阿里( Sabz Ali),是我们的仆人和雇主!
他尽可能说英语,但对英语所知甚少,水平很差。他能娴熟地应对船员和海关下属人员,这让我们徒生敬畏之感,盲目地认为他能够,而且也会带领我们渡过难关。
过海关时,海关人员得知我带了3支火器入境,就不断地找麻烦。这种要求看起来太非同寻常了,应该受到强烈的谴责。我说其中一只来复枪是替朋友照看的,但依然无济于事。当天是星期日,主要的负责人正在后面的起居室晒太阳。管事的人(我知道他叫“大爷” )鸡蛋里挑骨头,他让把包裹打开,拿出枪来看看,唯恐这些枪是现役使用的型号。这很简单,就我的这套枪械而言,我迅速地把漂亮的曼利彻尔枪和古董般的12连发枪摆出来。但是,唉!史密森夫人的来复枪就像沙丁鱼一样被焊到一个结实的铁罐子里,由于手头没有錾子或螺丝起子,根本就打不开!
于是派人去找可用的工具。与此同时,我继续去解开另外一个戈尔迪( Gordian)难题4……一个熟人听说我要去印度,就嘱咐我照看好一个给她朋友的包裹,她的朋友要把这个包裹送给孟买( Bombay)的未婚夫。由于所有的沉重行李都已经从伦敦邮寄出,到塞得港才能交给我们,所以我没有见到这个“包裹”。既然找不到寄给我的邮件或箱子,那么我只好挑选了一个相差无几的包裹,把它带走。
最后找到了要用的工具,把包来复枪的铁盒子打开了。但是,尽管事实证明(就像我说的那样)它是一个大口径快枪,这位管事的先生依然像一个残暴的法老一样拒绝这支枪入关。我耽误了两个小时,受尽了折磨,为我的枪付了关税,给海关主要负责人留了一张纸条,对此事进行了解释,并恳请他立即寄送这支来复枪。我在炎热、饥饿和愤怒之中钻进“出租马车”中,赶往德文广场宾馆( the Devon Place Hotel),旅行团的其他人已经先期到达那儿。
我之所以啰啰唆唆地讲自己所遭遇的这个小插曲,主要是为了提醒那些去印度旅行的游客,在通过海关时,必须要限制所带火器的数量,或者必须找一位朋友来提供特别的保护。通过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预料未来的困难有多大。而且,给朋友捎带包裹也很危险!5
德文广场宾馆可能是卡拉奇最好的宾馆,但它确实非常糟糕……有人对我说,所有的印度宾馆都很糟糕,尽管如此,比起“玛丽·瓦莱丽号”来,早餐还是有了很大的改善。我们就像精神振奋的巨人一样出发,游览卡拉奇,买一些东西。那天是星期日,银行都关门,一位慈善的店主非常信任地给我开了一张20英镑的支票,让我们在到乡村之前能买一点儿所需的零碎用品。我买了两件“勒塞袄( Resais) ” (也就是棉外套),并给简买了一顶帽盔。
对我们而言,卡拉奇并不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城市。这在很大程度上归结于我们没有目睹它最亮丽的部分。在贾玛丽( Kiamari)登陆以后,我们只能驱车沿着一条炎热而耀眼的防波堤前行。道路与沼泽地和泥泞的平原紧挨在一起。走了大约两英里以后,我们算是到了城市。城市里的马路很脏,路边的房屋看起来就像是郊区的。我们赶到弗里尔火车站( Frere sta⁃tion)附近的德文广场宾馆。吃过早饭后,我们只是驱车到集市上去买了些东西,然后去火车站,正好赶上6: 30分的火车。
乘客并不多,至少头等舱如此。我和图宁( Twining)少校没费吹灰之力就搞到了两个隔间。一个给女眷们用,一个我们自己留用。
印度的头等车厢非常宽敞,但是空荡荡的,这主要是为了取暖而不是为了降温。车厢的两边都安装了“贯穿车厢前头和后尾的”长椅,晚上仆人可以在长椅上为你搭铺。万一乘客拥挤,上面的两个卧铺可以放下来。每个隔间里都有一个小盥洗室。
晚上天气出乎意料的寒冷。我和图宁千方百计地说服女眷们多给我们留些毯子和外套,然后把自己裹到毯子和棉外套里。
1 希伯来语,意为不辉煌。——译者注
2 1819年至1900年,著名的社会批评家和文艺批评家。——译者注
3 游戏之一,玩耍时,几个人围坐,其中一人把鞋子坐在屁股下面,依次传递给下一人,另外还有一人在外围,负责抓住鞋子。——译者注
4 比喻极为复杂的难题。来自于希腊神话,弗里吉亚王国的戈德斯国王打了一个非常复杂的结,有个预言说谁能打开这个结,谁就是亚洲的下一个国王,亚历山大听到了这个预言后用剑把这个结砍开了。——译者注
5 我们在斯利那加打开了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一个工作台。装着我们露营的床和铺盖的包裹被邮寄到了孟买,样子不好看。我们费尽周折和金钱才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