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芝麻酱

1953年:芝麻酱

考上了三十里外的古镇上的中学。没钱吃大伙,就从家里背去吃食、柴火起小伙——十几个学生共租两间屋,紧靠四壁,用砖头、土坯支起小锅。一做饭,满屋黑烟,呛得人出不来气,看不见锅里水滚。早晚煮玉米糁,中午吃芝麻叶绿豆面条,高粱面窝头是在做了饭后塞进灶里的柴灰里熥的,待热后,扒出来吹吹拍拍就啃。喝饭时,锅里碗里落满柴灰。

有一次,老鼠拉跑了我的窝头,只在墙角找到带着老鼠牙印的半个。整整三天只能喝饭,饭也不敢做稠,因为担去的玉米糁就那么多。后来,大家的窝头都用细麻绳吊梁上。

有一天,正蹲院里吃饭,去一个提着瓦罐卖芝麻酱的,盖子一掀,浓香扑鼻,诱得我们都馋。二分钱买半勺儿,倒碗里只荸荠那么大一坨儿。窝头蘸芝麻酱吃,满嘴满鼻子都是香的。吃罢,都有点后悔,一个鸡蛋才能卖二分钱哪。

每到我们吃饭,房东的小妞总来看,食指噙在嘴里,眼馋得很。她爹原来在南阳的中学念书,八路军来时,跟着“中央军”跑了。母女俩只靠出租的两间房过活。我们每人每学期给她家三毛钱。她家连高粱面窝头也吃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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