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汀:爱情点亮文字
有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是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奥斯汀
简·奥斯汀(Jane Austen, 1775-1817)被誉为20世纪伟大的英国小说家,她的小说被认为是最具“经典意义”的小说。爱尔兰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弗兰克·奥康瑙尔(Frank O'Connor)曾赞美奥斯汀是“英国文学最伟大的技巧巨匠之一,她在文学方面炉火纯青就像莫扎特在音乐方面完美无缺一样。”她的代表作《傲慢与偏见》不仅是英国文苑的奇葩,也是世界文库的珍品,被英国著名小说家和戏剧家毛姆(W·S·Maugham)列为世界十大经典小说之一。
家庭——知识与欢乐的海洋
奥斯汀于1775年出生在英国南部汉普郡一个乡村牧师的家里,在家中的八个孩子中排行第七,也是家中仅有的两个女孩之一。父亲乔治·奥斯汀是汉普郡斯蒂文顿的教区神父,母亲叫卡桑德拉·奥斯汀。
这一家人住在一幢破旧的神父公馆里,过着欢快的中产阶级生活,也算是幸福的一家。奥斯汀夫妇还收了几个男孩子作学生,寄宿在公馆里,就像家里的孩子一样。奥斯汀夫人曾把自己的家戏称为“知识大厦”,“那里是一家人整天学习的地方,偶尔也会玩一会儿。”家中处处洋溢的关爱与欢笑为孩子们的成长创造了愉快的环境。奥斯汀家的男孩子们和家里的寄宿生一样,都是由父亲来教育的,而强大的保守势力让卡桑德拉和简两个女孩子不能和他们一起上课,这对她们而言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然而,她们在潜移默化中学到了很多知识。当时女童教育还很受限制,但是在1783年,也就是简七岁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卡桑德拉和简连同她们的表姐简·库伯一起被送到了考利太太办的一所小学校里。学校环境很宽松,孩子们在这里学习日后成为淑女所必备的最基本技能,如刺绣、舞蹈、法语等等。除此之外,也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姐妹三人于1786年离开学校,回到了家中。至此,她们的正规教育也告一段落。然而,她们在家中所受的非正规教育却比学校教育要好得多。短暂的教育经历为简·奥斯汀后来的写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来,简·奥斯汀曾称“我想我是有史以来最无知愚昧的女性成为作家的第一人,我认为我可以这样自吹自擂。”当然,从简的作品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绝不是她所说的那种无知愚昧的人。事实上,她比很多人显得更有学问和教养。她博览群书,表达清晰。她对历史有自己合理的、甚至是特殊的理解。
成长在相当浓厚的文学气氛中,周围都是聪明活泼的学生,再加上丰富的各类藏书,一个聪明的孩子还能做些什么?恐怕只有学习了。简在阅读方面涉猎颇广,且手不释卷,尤其是18世纪古典作家的作品。当时,小说还是非主流的文学样式,但她和家里的其他人并不排斥小说,也会读一些当时流行的恐怖和感伤类的娱乐性小说。而那些无聊小说中的荒诞的情节则成了一家人最好的消遣。就像《傲慢与偏见》中每当贝内特一家吃完晚餐就要有人来朗诵一段诗文一样,这样的场景想必也是奥斯汀一家每晚的保留曲目。宽松的家庭氛围成为简·奥斯汀成长的沃土,她能从中充分吸收各种知识养分,从而成为世界文学史上最绮丽的“英伦玫瑰”。
姐妹情深
简小时候很害羞,总是藏在姐姐卡桑德拉的背后。她和姐姐的关系也一直非常亲近。她们的母亲曾这样说过:“即便卡桑德拉要把自己的头砍掉,简也一定会坚持和姐姐一样这么做的。”成年之后,简和卡桑德拉依然亲密无间。两个人一旦不在一起,就会互相通信,细诉飞短流长以及日常琐事。简在信中总要与姐姐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比如她去拜访了什么人,然后仔仔细细叙述主人家的装饰布置和主人的言谈举止等。若是简参加了某某舞会,则不免向姐姐介绍最新的服饰流行趋势,以及所见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奥斯汀的研究者和爱好者大部分是通过简和姐姐卡桑德拉的书信来了解她的生活的。卡桑德拉也一直是奥斯汀书信的忠诚守护者。直到简因病离开人世之后,卡桑德拉才慢慢公开一部分简的书信。简有一段时间内的书信被卡桑德拉销毁了,人们随即猜测这段时间简的感情生活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而姐姐卡桑德拉为简永远封存了这段记忆。
虽然在当时的时代中,妇女只能在其所生长的阶层的圈子中生活,社会习俗禁止她们在社会的任何其他领域里活动。但奥斯汀出身中产阶级家庭,与之交往的都是乡间那些乡绅贵族的绅士淑女,从简的信件来看,她似乎总是在社交圈中不停地周旋。信中总在谈论各种舞会、狂欢、到别人家做客等等诸如此类的社交活动,而且描述中都带有夸张的幻想和不相干的幽默。奥斯汀非常善于观察周围的人,她那略显狭小的社交圈竟成了她无尽的素材库,这也使得她的小说成为当时大社会的一个缩影。作品中尖刻的幽默直到今天仍像当初首次问世的时候一样引人入胜。
爱情点亮文字
电影《成为简•奥斯汀》海报
奥斯汀和她的姐姐形影不离,常常会互诉衷肠。卡桑德拉的爱情遭遇想必对简的爱情观也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卡桑德拉的未婚夫汤姆·福勒在西印度群岛死于黄热病,得知这个消息时,她的心静静地碎了。此后,她也再没有过结婚的念头。她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在潜意识中影响了自己的妹妹简?简跟卡桑德拉如此亲密,她不可能不受影响。也许这件事让简在自己的爱情道路上变得格外谨慎小心。她曾经爱上过一个追求者汤姆·勒弗洛伊(Tom Lefroy),他是奥斯汀家的朋友。然而,当汤姆为了前途或是继承财产而不得不离开时,简并没有逼迫他留下,只是反过来嘲笑自己罢了。简在汤姆·勒弗洛伊离开后这样自嘲地写道:“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这时我和汤姆·勒弗洛伊最后一次一起嬉戏调情。当你收到这封信时,一切都结束了。这样的伤感让我泪流满面。”简曾经是那么期望汤姆会向她求婚,如果真是那样,简很有可能会答应。简当时流下的是眼泪,还是强忍眼泪的自我保护?后来,有一年夏天,另外一个年轻人可能俘获了她的芳心,可是没等他们重逢,那个年轻人就离开了人世。听到这样的噩耗,简可能想起了姐姐卡桑德拉的遭遇,自己或许也不能幸免。以至后来,当好朋友的弟弟哈里斯·比格·韦瑟向她求婚时,她虽然当时是答应了,但是第二天就反悔了,说自己头天晚上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不能履行婚约。是不是那些痛苦的记忆,或者是与卡桑德拉的姐妹情深,让她改变了主意呢?也许是她自己不想失去相当自由的生活。因为当时她已经开始写作,尽管还是偷偷摸摸地,当时她写得很认真。她开始相信她可以靠她的笔来养活自己,而不是某个男人。
现实生活的冷酷,使姐妹俩时时遭遇爱情和死亡的坟墓。她们以为自己可以冷漠无情,笑对一切。在奥斯汀写给姐姐的信中揭示了一个能够让自己坚强的要素,那就是自我解嘲和相互嘲笑。玩笑可以拿来当作恐惧的挡箭牌。这一点在简·奥斯汀的作品中亦随处可见。
英文版《傲慢与偏见》封面
作品中的“举世真理”
奥斯汀的小说总离不开男女之间的婚姻纠葛,婚姻成为小说每一个情节发展的基础。奥斯汀是把能不能结婚当作同一阶层女性的头等大事来看,而且,如果一个女人不想再过自己并不喜欢的穷日子,那么她就必须结婚。能否结婚成为像奥斯汀这样女性生命中最重要的“适应性问题”(即生存与繁衍的问题)。简曾在给姐姐卡桑德拉的信中写到,“要知道,我们必须嫁人……父亲可不能一直养着我们,等我们到了人老珠黄,一贫如洗,遭人耻笑的时候,那可就太惨了。”最糟糕的就是,一个女孩子既不能在自己的社交圈子里找到理想的丈夫,也没有一个足以养活自己的富裕家庭,那么到了那种地步,她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是靠做家庭教师来养活自己,挣的钱虽然少得可怜,但总算还可以受人尊敬,装装体面;再就是像货物一样被运到印度或其他地方,任由那里还没有结婚的英国年轻人挑选。那些年轻人要么是去国外“淘金”的,要么就是被家里赶出去的。然而在奥斯汀的眼中,就算女孩子找不到自己的如意郎君,也绝不应该稀里糊涂地嫁给自己根本不爱的人,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极端错误的。奥斯汀一直在强调这一点,她曾经借《傲慢与偏见》中伊丽莎白·贝内特的口告诫人们“没有爱情,千万不要结婚”。她自己也在一封信中写道:“什么事都能忍受,除了没有爱情的婚姻。”当然,她也清楚地看到,在现实生活中,女人往往依赖男人生存,想找到一个彼此相爱、对方又非常有钱的丈夫,这完全只能靠碰运气了。不过,她至少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的小说里发生。同时,她还不忘在自己的小说里嘲笑一番那些一心想得到“美满”婚姻的女孩子,甚至还有她们的母亲,她们的行为实在太可笑了。在《傲慢与偏见》的开头,她就说出了“举世公认的真理”——“有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是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这条真理早已深入人心,因此,每逢这样一个单身汉搬到一个新地方,左邻右舍虽然完全不了解他的性情和为人,但都把他看作自己某一个女儿应得的一笔财产。”
奥斯汀将婚姻看作是人生的头等大事,这与进化心理学家的观点不谋而合。进化心理学认为婚姻为下一代的健康成长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支持。健全的家庭提高了下一代的存活几率,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奥斯汀笔下的女性
奥斯汀笔下的女主人公们虽然面临婚姻这样的重大适应性问题,但在男人面前她们都还能把持得住,而且经常在口舌之争中占据上风。就像在动物界,当一只雌鸟要接近一只雄鸟时,雄鸟立即会用力扑腾翅膀以展示自己的窝巢,雌鸟则会仔细检查窝巢是否牢固,以此决定是否要在此产卵。而人类女性,就像那雌鸟一样,会花大量的精力去鉴别,同时也更偏爱“筑巢本领高”或是拥有更多资源的男性作为自己的配偶。这是因为女性对后代的贡献不止于卵子,人类亲代投资的关键阶段如受孕、怀孕过程都发生在女性体内。一次性行为可能只需男性花费几分钟时间,而女性则必须付出九月怀胎的代价,其间还要丧失其他的择偶机会。由此根据进化心理学的亲代投资和性选择理论,女人作为为后代投资更多的一方,她们要付出9个多月的怀孕时间以及以后更多地照顾孩子的重任,因此她们在择偶的时候会显得更加挑剔。因为选错了人,会让女人蒙受巨大的损失。奥斯汀小说中的女性在恋爱、婚姻中所作出的一系列选择都不是出于偶然,那是因为现代的女性就是拥有这些“择偶偏好”的远古女性的后代,带着人类远古祖先的基因密码,因而有着深厚的进化心理学意义。
在奥斯汀的小说里,女性从不掩饰对男性经济实力的偏好,《傲慢与偏见》开篇的“举世公认的真理”也仅限于“有钱的单身汉”。那是因为自古以来,女性所能获得的资源相对于男性而言是很少的。奥斯汀所处的时代还相当封建、保守,女性既不能受到系统的教育,也没有光明正大的工作机会。因而女性要想过上体面的生活,顺利抚养健康的下一代,唯有依赖于有经济实力的男性,当然也包括具有未来潜力的优秀男性。因此,几乎在任何场合,达西先生那超过一万镑的年收入和壮观的彭伯利庄园是他最好的标签。除了经济资源,较高的社会地位也是非常重要的,因为社会地位被视为判断资源的有力线索。《傲慢与偏见》中的卢卡斯公爵总是不忘在各种场合提及觐见女王的辉煌时刻,而达西先生虽然不讨人喜欢,但他拥有教职任命权还是很让人敬畏三分。因为,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往往意味着能够控制更多的资源,这意味着能给予子女更多的机会,而这才是女性真正在乎的事。此外,英俊的外表,挺拔的身材,姣好的面容也是讨女孩欢喜的重要武器。《傲慢与偏见》中的维克姆便是最好的代表,他英俊秀气的脸庞和优雅的举止不知迷倒了多少痴情少女。这让人不禁想到“孔雀羽裳之谜”,想想雄孔雀华彩眩目的羽毛,它们看上去完全违背生存法则。其实这绚丽的羽毛很可能是一种寄生物较少的信号。而这是因为在远古女性看来,外貌与健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亮丽的外貌意味着更好的健康,而健康则是女性和她未来子女最大的保障。然而,千万不要以为奥斯汀所塑造的女性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相反,她们格外重视爱情与承诺的重要性。爱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同时,爱的行为的一个重要功能就是它们标志着承诺。在跨文化的研究中,绝大多数女性声称她们还是需要爱才能结婚,即便其他所有条件都被满足。由此可见,爱是婚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因素。《傲慢与偏见》中的伊丽莎白就断然拒绝了她的表亲柯林斯先生的求婚。伊丽莎白告诫大家,“没有爱情,千万不要结婚。”虽然柯林斯先生有着不错的牧师俸禄,深受德·包儿夫人的器重,还将继承贝内特家的全部家产……那是因为,对爱的需求是女性确保能获得与她们为男人付出的代价相当的资源承诺。
当然,女性在选择配偶的过程中并非总是能够随心所欲的。她们还必须对自身的资源情况有一个准确的评估。性魅力和年轻是女性配偶价值的两个指标。年轻而迷人的女性往往会有更多与异性接触的机会,而这也“宠坏”了她们的品位。夏洛蒂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很好,她明知自己没有伊丽莎白的美貌与智慧,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财产,眼看着就要成为碍眼的老处女了,所以当柯林斯先生对伊丽莎白的求婚失败的时候,夏洛蒂向他适时地抛出了橄榄枝。最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就像所有的爱情故事一样,女性在每一段感情中除了有亲如姐妹的倾诉者,还少不了潜在竞争对手——情敌的出现。《傲慢与偏见》中爱慕达西先生的宾利小姐早就把伊丽莎白当作自己的最大竞争对手。面对这样的“同性竞争”,女人的策略无非就是诋毁情敌。而这种诋毁又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诋毁对手的外貌,宾利小姐不只一次当达西先生的面说伊丽莎白的脸长得毫无特色,谈吐举止与上流社会风行的样式差了十万八千里。另一方面就是诋毁对手的性忠贞,伊丽莎白母亲的粗俗举止和她的妹妹们的放荡行迹都会是她最好的素材。
奥斯汀笔下的男性
较之女性,奥斯汀所描绘的男性形象则风格迥异。《傲慢与偏见》里既有威严的达西先生、阳光潇洒的宾利,也有徒有外表的威克姆和滑稽古怪的柯林斯先生。他们对待爱情、婚姻的做法虽然各有不同,但都是为了婚姻承诺的适应性收益。女性将结婚作为一个重大适应性问题,那么男性也必须获得适应性收益才会愿意给出婚姻承诺。进化心理学家从功能的观点,认为婚姻就是为了“繁衍”,甚至是“为繁衍而繁衍”——也就是中国人所说的传宗接代。男人需要婚姻来解决特定的适应性问题。就男人来说,婚姻可以增加“父子关系的可信度”;可以增加男性吸引异性的成功概率——给出可信的承诺和“爱”的行为表现,进而传递更多的基因;能够提高人类子女的存活率;而婚姻中父亲的亲代投资,能进一步促进他的子女的成功繁衍。
在挑选另一半的时候,奥斯汀认为男性是非常注重外貌和年龄的。明亮的眼睛、亮泽的头发和匀称的体型是必备要素,这一点从达西先生对伊丽莎白最初苛刻的要求到后来为她迷人的眼睛所打动就可以看出。此外,女性还最好拥有轻盈的步伐、生动的表情和充沛的精力,宾利小姐在晚餐后坚持要伊丽莎白和她一起在达西先生面前绕圈散步用意就在于此。年轻、美貌都象征着繁殖价值,男性自古以来就继承了这种偏好,以便养育更健康的下一代,从婚姻中获得最大的收益。这也可以理解《傲慢与偏见》中的德·包儿小姐虽然家财万贯,但她羸弱的身体让达西先生丝毫提不起兴趣。也许每个时代都会有各自的流行风尚。物质匮乏的年代以丰满为美,而物质过剩的年代,时尚风向标又转向了“骨干美”。但女性的腰臀比率却有着跨文化的一致性,成为男性辨别女性性魅力的重要指标。
除了年轻与美貌,女性的性忠贞也是至关重要的。其中,婚前贞洁意味着婚后的忠贞,而婚后忠贞能更好地确保父子关系。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傲慢与偏见》中,当大家听到小妹妹莉迪亚随威克姆私奔时会如临大敌般慌乱。因为,莉迪亚的不检点会影响到姐姐们的名誉,怪不得伊丽莎白会接到信后忍不住大哭起来。
当然,在恋爱、婚姻关系中也不尽是男性来挑选女性,能不能达成年轻与美貌的愿望取决于男性的权势。奥斯汀通过达西表兄的口巧妙地表达了这一点。当达西的表兄费茨威廉上校在与伊丽莎白临别之时,婉转地说道,“小儿子们往往不能娶他们喜欢的女人”。达西先生的财富和教会权势让费茨威廉上校不敢表达对伊丽莎白的爱慕之情。
尽管男性在择偶时有这样那样的偏好,但较之女性,他们对待爱情还是会显得更为主动、甚至是浪漫。这一点在《傲慢与偏见》中的滑稽可笑的柯林斯先生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印证。他仅仅用了不到一周的拜访时间就决定了向谁求婚,并且非常自如地向伊丽莎白表达了自己的心意。更为令人诧异的是,当贝内特太太向他示意大姐简已有心上人时,他似毫不挑剔,立即将目标转向了伊丽莎白。而伊丽莎白作为一个女人在爱情上则慎之又慎,知道断然拒绝柯林斯先生的可笑求婚,也懂得与威克姆没有结果的感情要适可而止。男性与女性在此问题的差异源于男性在养育后代上的投入较少,因而他们也更愿意去冒险。而女人往往要承担起抚养后代的重大责任,所以她们选错了人会损失惨重,必须慎之又慎。
永远的流行,永恒的经典
纵观奥斯汀笔下的男男女女,即使他们对待爱情、婚姻的态度和行为各不相同,但他们都逃不过进化心理学的这张大网。正如上文所述,无论女性长期择偶策略还是男性长期择偶策略都是我们人类祖先通过一代又一代的基因遗传下来的。因为,唯有在性选择中胜出的男性和女性,才有机会将自己的特殊择偶偏好保留下来。进化心理学中关于择偶行为的假设在奥斯汀的小说中得到了很好的印证,这至少说明在简·奥斯汀的时代,人们是普遍具有这样的择偶偏好的。而直到如今,人们一如既往地喜爱简·奥斯汀的小说,欣赏她喜剧性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记忆她对爱情、婚姻的绝妙把握。这从某一侧面证明简·奥斯汀时代的青年男女的择偶偏好在今天依然具有现实意义,因为这种种偏好是进化而来的,是我们每一个人身上的基因密码。
当然,遗传本身还包括着变异。我们所处的社会与简·奥斯汀所处的时代已经大不相同了。当今社会,男性选择处女为妻的绝对性正在受到怀疑。以前人们视婚前贞洁比生命还重要,而如今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接受婚前性行为。然而,这种转变依然可以用进化心理学的理论来解释。女性重视贞洁是因为女性在经济上对男性的依赖性。男性重视女性的贞洁是为了增加父子关系的可信度,以免自己的宝贵资源浪费在别的男人的后代上。而如今,越来越多的女性出来工作,这样她们在经济上就能减少对男性的依赖,这份独立性让女性更重视自己的感受而不是某个男人的感受。另一方面,随着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对于男性而言,自己的资源若足以丰富就不在乎去抚养别人的后代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女性地位相对较低的亚洲国家,社会对女性有更高的性忠贞要求,而在女性地位较高的欧美国家却看不到这一点。
简·奥斯汀的时代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但这并不妨碍一代又一代的读者用各自的方式喜爱她的小说,喜爱她的现实主义风格,欣赏她的智慧与幽默,感悟她对爱情、人生的独到见解。那是因为奥斯汀笔下的青年男女遇到的问题我们今天依然会遇到,小说里的爱情选择也很大程度上是我们的选择。这位将梦想嫁给文字的伟大女性将永远陪伴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和他们的感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