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中国歌剧的春天尽快到来
——中国交响乐团的歌剧探索
关峡
近三年来，中国国家交响乐团加强了在歌剧音乐会演出方面的艺术实践，汇聚了一些有志于歌剧的杰出人才，并通过歌剧音乐会的演出提升了乐队的艺术表现力，为我国歌剧艺术事业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以市场为导向、以质量求生存、以品牌树形象、以经典立高标”是中国交响乐团近年来的发展策略。这就是说，中国交响乐团只有在艺术产品方面不断创新，在艺术水准上不断提高，才能适应当今文化艺术大发展、大繁荣的局面，才能适应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突飞猛进的形势要求，才能满足广大人民群众、广大音乐爱好者、热爱中国交响乐团的观众对我们的期待和要求。
歌剧是代表人类先进文化发展方向的高端艺术形式之一。当前，我们的歌剧艺术创作和演出市场与其他艺术门类相比还是较为薄弱的。发扬我们中国的歌剧事业，交响音乐领域里的人是“匹夫有责”。中国交响乐团是以演出交响乐为主的国家表演艺术团体，但是将开拓歌剧音乐领域视为艺术实践的方式之一，也是在文化艺术大发展、大繁荣的前提之下，演出市场多样化的发展策略之一。
我们知道，交响乐可以说是从歌剧音乐脱胎衍生而来，最初的交响曲可以说是歌剧的序曲、间奏曲。优秀的交响乐作品中往往饱含着灵动的戏剧成分和因素，不演奏歌剧的交响乐队是无法体会到交响乐中的这方面的情趣的。因此，熟谙歌剧艺术的交响乐团往往在艺术表现力上更胜一筹。世界顶级乐团都有演奏歌剧的优良传统。如著名的维也纳爱乐乐团就是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独立建制的乐团。在世界顶级乐团中，他们的歌剧艺术实践最多，积累也最丰厚，由此形成了与众不同的鲜明艺术特色。他们的演奏最热情，表现力最丰富，反应也最灵敏，在世界范围内拥有一大批坚定的乐迷。其他的顶级乐团虽不如维也纳爱乐乐团这样突出，但也有着较频繁的歌剧艺术实践，例如柏林爱乐乐团、芝加哥交响乐团等欧美乐团等，都在他们的艺术总监的带领下，录制了不少歌剧唱片。更重要的是，先后带领他们的艺术总监都是指挥歌剧出身，只有在歌剧上有所建树，才能成为全面的指挥大师。索尔蒂大师说：“要想成为指挥家，先从歌剧院干起吧。”的确，富特文格勒、托斯卡尼尼、卡拉扬、阿巴多、索尔蒂、小泽征尔、巴伦博伊姆、西蒙·拉特，都曾担任过歌剧院的指挥或兼职歌剧指挥，我们可以从众多的歌剧唱片上看到他们的名字，看到他们乐团录制的歌剧唱片。
从国内看，前些年衡量一个乐团的艺术标准，首先是音准，这个问题曾一度困扰着国内乐团，尤其是管乐。这些年国交在这方面已经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我们乐团有些声部，例如小提琴声部、圆号声部不仅在国内首屈一指，即便和欧美发达国家的交响乐艺术相比也足以自豪。可以说，我们国家交响乐团在演奏基本功方面已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是，我们也要清醒地看到，我们在艺术表现力上与世界顶级水平还有不小的差距，仍不尽如人意。力度对比不鲜明，那种缥缈的意境营造不出来，对指挥做出的力度方面的提示视而不见，对独奏家或独唱家在速度和呼吸上的变换不能做出敏捷的反应，不会应和，不会烘托，而在高潮时情绪又上不去。在音色上，缺乏细致的细节变化，无法体现音乐中瞬息万变的戏剧变化。这样演奏出的音乐不感人，不动人，缺乏美感。
为适应国交“旗舰”交响乐团的地位和作用，从我们的工作思路和发展战略出发，我和首席常任指挥李心草一起制订了一套通过演奏歌剧来提升乐团艺术品位和以歌剧生产来丰富首都歌剧舞台的长期计划。我们决定每年推出一部适应演出市场的音乐会形式的歌剧。李心草是中国当今最有才华的指挥家之一，不仅有着歌剧指挥的才华，导演才能，还有着制作方面的才华。他已经全本背谱指挥过二十多部中外歌剧，受到了观众和业内人士的好评。定下了这个标杆后，中国交响乐团三年来连续制作了四台歌剧音乐会，并多次参与世界著名歌剧艺术家联袂演出活动。
在2006年夏天乐季闭幕式上，我们首次推出了普契尼的现实主义歌剧《艺术家的生涯》的音乐会版。2007年夏天乐季闭幕式，我们又推出了普契尼的歌剧《托斯卡》的音乐会版，国交合唱团担任群众演员。在这两次制作中，李心草还身兼导演。
2007年9月，国交演出了国交老作曲家郑律成在60年代创作的民族歌剧《望夫云》，以音乐会形式复排演出，由国交首席客座指挥邵恩指挥。
2007年12月18日，国交乐团与金曼、丁毅、袁晨野等著名歌剧艺术家合作，演出了歌剧《江姐》。
2008年1月12日，国交在国家大剧院演出了大剧院音乐会版的歌剧《木兰诗篇》，由刘麟编剧，我作曲，李心草担任指挥，歌唱家彭丽媛、莫华伦、戴玉强、魏松主演。钢琴家刘诗昆、小提琴家李传韵、管风琴家沈凡秀、琵琶演奏家李晖、笛子演奏家陈悦、古筝演奏家常静也都登台友情出演，可谓济济一堂，群星满台。郭兰英等老一辈歌剧艺术家也盛情出席。演出结束后，郭兰英与彭丽媛，两代杰出歌剧艺术家的代表人物相拥而泣，场面十分感人。
2008年7月6日，中国国家交响乐团在北京音乐厅上演了贝多芬的歌剧《费黛里奥》音乐会版，引起了京城音乐界热烈反响。《费黛里奥》是贝多芬唯一的一部歌剧，这次上演是《费黛里奥》在中国内地的首演，国交为这个制作做出了很大的投入，专门从海外进口了全套的乐谱。演出由李心草担任指挥。此次演出的演员阵容也非常强大。剧中的女主人公费黛里奥（政治犯弗洛雷斯坦之妻莱奥诺拉）由来自英国的女高音歌唱家贾妮斯·沃森饰演；男主人公、政治犯弗洛雷斯坦由著名男高音歌唱家范竞马饰演；狱警罗科由旅德男低音歌唱家刘跃饰演；监狱长皮萨罗由“青歌赛”大奖获得者、男中音歌唱家孙砾饰演；罗科的女儿马泽琳娜由旅德女高音歌唱家姜咏饰演；大臣费尔南多由男中音歌唱家袁晨野饰演；门卫亚基诺由中国音乐金钟奖金奖获得者、男高音歌唱家杨阳饰演。由于当时国交的合唱团外出演出，所以剧中的群众演员由北京节日合唱团担任。
《费黛里奥》的演出成为京城一大盛景，现场车水马龙，高朋满座，一些驻华使节偕夫人观看演出。无论对歌唱家、指挥家还是乐队来说，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当晚各个角色、乐队、合唱队和指挥家都有出色的表演，李心草全剧为背谱指挥。演出脍炙人口，动人心魄，受到业内外的广泛好评。《音乐周报》载文说：“观众在享受戏剧的同时，也充分享受了音乐。”《歌剧》杂志载文说：“这场演出作为《费黛里奥》的中国首演，意义重大……以音乐为本源的做法是此次演出成功的最大因素……每个人的声音类型和所演唱的角色互相贴切，十分难得。”《中国文化报》刊载的《如果贝多芬听见了》一文说：“国交的这场奥运重大文化活动音乐会的确让人大喜过望……中国演员的德语发音非常清晰，举重若轻的演唱让人心生敬佩……如此辉煌的歌剧盛会，会毋庸置疑地让人感觉到一种中国歌剧事业人才济济的喜悦……李心草指挥的国交乐团在这个夜晚似乎和贝多芬进行了神交，贝多芬的理想和激情，他们充分地诠释和表现出来，掀起观众内心的阵阵狂澜。如果贝多芬听见了，一定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次贝多芬唯一歌剧的首演，使人们对贝多芬音乐的认识更为全面了。通过歌剧《费黛里奥》，我们感受到了贝多芬的歌剧与德国歌唱剧（singspiel）及意大利歌剧之间在形态上的传承与异同关系。贝多芬在这部歌剧中讴歌了生命与爱情，讴歌了对光明的向往，无论是音乐还是戏剧的因素都显示出大师的手笔。乐队的交响性写作，声乐部分音乐与戏剧的血乳交融，都与贝多芬的交响乐写作同样辉煌。过去曾有人对贝多芬的旋律写作有微词，从这部歌剧看，贝多芬的歌唱旋律写得非常精彩，例如剧中费黛里奥的咏叹调《希望啊希望》、弗洛雷斯坦在地牢中的咏叹调《这黑暗的地牢》等，都是非常精彩的咏叹调，尤其是剧中的那段《囚徒和合唱》，其合唱的复调写作精致动人，听后令人心灵得到净化。这种歌剧写作方式对其后意大利的罗西尼、德国的韦伯等人的歌剧都产生了影响，与莫扎特的歌剧是异曲同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