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现当代文学评论

第一部分 现当代文学评论

谈《女神》

在“五四”文学革命时期,在诗坛上放出了异彩的是郭沫若先生的《女神》。《女神》出现在“五四”时期的诗坛上具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它扩大了新诗的影响,巩固了新诗的地位,当时它以它热烈的、激情的、充满了革命浪漫主义精神的诗句“点燃”了千千万万青年读者的心。《女神》给中国诗歌开辟了一个新的时代,它是“五四”后新诗的奠基作品。

《女神》中的诗具有极大的战斗力和鼓舞力,思想内容巨大深广,充分反映着1920年左右的时代精神。

1917年十月革命成功后,世界历史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全世界掀起了革命大高潮。在1918、1919年之间,很多资本主义国家不断爆发革命,很多殖民地也先后爆发了民族独立运动。在中国,1919年爆发了轰轰烈烈的反帝反封建的五四运动,五四运动使中国革命进入一个新时代,进入新民主主义革命时代。在那样世界革命高潮兴起的时代,各国革命的总精神是反抗暴力争取自由,这也可以说是当时的时代精神。《女神》充分地反映了这一点,号召反抗暴力争取自由的诗篇在《女神》中是很多的,如《匪徒颂》《天狗》《胜利的死》《湘累》等都是。

《匪徒颂》中具有着强烈的反抗精神,它以高度的热情赞颂了一切政治革命、社会革命、宗教革命、学说革命、文艺革命、教育革命的“匪徒”,诗中列举的“匪徒”们,尽管他们所从事的革命事业的性质是各种各样,他们的成就和价值也并不相等,但反抗旧的传统势力的革命精神这点却是一致的。在对这些伟大先驱者们的赞颂里,表现了作者向往革命的热忱,作者是在号召反抗鼓动革命的前提之下来赞颂的,在当时不管是中国还是其他殖民地或资本主义国家,这样的号召和鼓动都是极端需要的。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诗中赞颂了“鼓动阶级斗争”的马克思,“甘心附逆”的恩格斯,和“实行共产主义”的列宁,这说明作者对无产阶级革命怀着热望,说明作者当时思想的进步性是很高的。

《天狗》所表现的反抗精神是更加强烈和昂扬的,作者在这里以不可一世的气概呼出了对现实的反抗:

我是一条天狗呀!

我把月来吞了,

我把日来吞了,

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

我把全宇宙来吞了。

我便是我了!

在那样一个帝国主义横行霸道的世界中,现实中充满了黑暗和乌烟瘴气,象这个“把宇宙来吞了”的呼声,就是由于痛恨那样的黑暗现实而发出来的。作者这样的大声疾呼,就是希图把那样的黑暗现实消灭。这里的反抗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我”把月、日、星球、全宇宙吞了,就是“我”向黑暗现实进行抗击,把黑暗现实消灭了。强调“自我”,即是要求个性解放,在“五四”时代许多革命民主主义者皆具有这种思想,这在当时是有进步作用的。《天狗》中也充分表现出了革命浪漫主义精神。

《胜利的死》赞颂了反抗暴力争取自由的战士马克司威尼,马克司威尼是爱尔兰独立军的领袖,因争取爱尔兰的独立,被英政府逮捕入狱,绝食而死。诗中以极大的忿怒痛斥了“猛兽一样的杀人政府”和“冷酷如铁的英人”,也以高度的热情歌颂了“自由的战士”:

悲壮的死哟!金光灿烂的死哟!

凯旋同等的死哟!胜利的死哟!

兼爱无私的死神!我感谢你哟!

你把我敬爱无暨的马克司威尼早早救了!

自由的战士,马克司威尼,

你表示出我们人类意志的权威如此伟大!

我感谢你呀!赞美你呀!

“自由”从此不死了!

作者赞颂的就是马克司威尼的反抗暴力争取自由的精神,作者认为:为自由而殉身是完全值得的,以死获得了自由,这死是“悲壮的”“胜利的”“金光灿烂的”;争取自由的战士,他的躯体虽然是死了,但他的崇高精神是永远不死的,自由也将因自由战士的死而永存了。

《湘累》中的屈原,是个不阿谀豪强矢志保全自身自由的宁死不屈的伟大人格:“我自由创造,自由地表现我自己……我有血总要流,有火总要喷,我在任何方面,我都想驰骋!”屈原实际上是反抗和自由的化身。

《女神》还有很多诗表现了破坏陈旧,创造新生这个主题,这和前面所谈的反抗暴力、争取自由是有连带关系的。这方面表现得最突出的是《凤凰涅槃》。

《凤凰涅槃》是一首最能代表作者的雄浑风格的诗。这首诗表现了对黑暗社会的诅咒和对新生的歌颂。诗中写的是凤凰火葬后更生的情景,分“序曲”“凤歌”“凰歌”“群鸟歌”“凤凰更生歌”几个部分。“序曲”写了凤凰火葬前的悲壮情景和它们的无畏精神:“啊啊!哀哀的凤凰!凤起舞,低昂!凰唱歌,悲壮!”“凤歌”写了旧世界的冷酷、黑暗,以及对这冷酷、黑暗的旧世界的诅咒,表现出了作者对当时黑暗社会的愤激和痛恶的感情。

茫茫的宇宙,冷酷如铁!

茫茫的宇宙,黑暗如漆!

茫茫的宇宙,腥秽如血!

这不正是当时现实世界的真实写照吗?

宇宙呀,宇宙,

我要努力的把你诅咒:

你脓血污秽着的屠场呀!

你悲哀充塞着的囚牢呀!

你群鬼叫号着的坟墓呀!

你群魔跳梁着的地狱呀!

你到底为什么存在?

这诅咒是深切的,这痛恨是强烈的。阴秽的旧世界如屠场,如囚牢,如坟墓,如地狱,在这种世界当中只有苦难和忧伤。“凰歌”所写的正是旧世界的苦难和忧伤:“悲哀呀!烦恼呀!寂寥呀!衰败呀!”这样的世界必须与之决绝分手,“一切的一切!请了!请了!”能与阴秽的旧世界决绝,在神圣的火焰中毁掉“旧我”,才能有更生后的欢乐,“凤凰更生歌”就写了更生后的无比欢畅的情景,更生之后一切变得“新鲜,净朗,华美,芬芳”,变得“热诚,挚爱,欢乐,和谐”,变得“生动,自由,雄浑,悠久”,一切在“欢唱!欢唱!欢唱!”新生的世界,充满一片大欢乐,一片大和谐!

《凤凰涅槃》表现了诗人对光明的新世界的由衷的向往,但新世界的产生必须建筑在旧世界的废墟上,必须先推翻旧世界,然后才能建造新世界。凤凰火葬之后始能更生,火正象征着革命斗争,必须经过革命斗争,破坏了陈旧,然后才有获得新生的可能。作者曾在一篇文章中说道:“光明之前有混沌,创造之前有破坏。新的酒不能盛容于旧的革囊。凤凰要再生,要先把尸骸火葬,我们的事业,在目下浑沌之中,要先从破坏做起。我们的精神为反抗的烈火燃得透明。”(《我们的文学新运动》)这段话正可做为《凤凰涅槃》这首诗的主题的说明。

《立在地球边上放号》以浩瀚磅礴的气势喊出了“毁坏”和“创造”,赞颂了促成“毁坏”和“创造”的自然的伟“力”:

啊啊!我眼前来了的滚滚的洪涛哟!

啊啊!不断的毁坏,不断的创造,不断的努力哟!

啊啊!力哟!力哟!

力的绘画,力的舞蹈,力的音乐,力的诗歌,力的律吕哟!

和这同样的意思也表现在《我是个偶象崇拜者》里:“我崇拜创造的精神,崇拜力,崇拜血,崇拜心脏;我崇拜炸弹,崇拜悲哀,崇拜破坏……”

《女神之再生》中的“女神”,当“山体破裂,天盖倾倒”之后,就创造出“新的太阳”,又创造出“新的光明、新的温热”来供给她,使她永远“照彻天内的世界,天外的世界”。还有,当诗人在海中洗浴的时候,也发出革旧创新的号召:“快把那陈腐了的旧皮囊,全盘洗掉!新社会的改造,全赖吾曹!”(《浴海》)

在这类诗歌里,充分表现出了积极的创造的精神,也充分表现出了高度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世界尽管黑暗,污浊,但诗人决不悲观,失望,诗人要以革命的暴力来摧毁旧世界,创造新世界,诗人坚信一定有个光明的未来。象这样积极的乐观的精神,在“五四”时代的其他诗人的诗歌中是很少看到的。

高度的爱国主义思想,在《女神》中也有着强烈的表现。据作者自己说,他从小“就在当时的富国强兵的思想中受着熏陶,早就知道爱国,也早就想学些本领报效国家”,他赴日本学医就是抱着科学救国的目的。(《郭沫若选集》序)在日本留学的时候,远离祖国,自然对祖国有着无限的怀念,作者就把真挚的深切的眷恋祖国的情怀写在动人的诗篇里。

在《炉中煤》中,诗人把祖国比做“年青的女郎”,把自己比做“炉中煤”,诗人以缠绵悱恻的调子吟唱着:

啊,我年青的女郎!

我不辜负你的殷勤,

你也不要辜负了我的思量。

我为我心爱的人儿,

燃到了这般模样!

这里所表现的爱国感情是炽烈的,因之也是感人的,这是一篇富有感染力的诗歌。

诗人怀念祖国,不是怀念祖国这个抽象的概念,而是怀念祖国的一些具体事物。在《晨安》中,诗人就向“年青的祖国”、“新生的同胞”、“浩浩荡荡的南方的扬子江”、“冻结着的北方的黄河”、“万里长城”以及“雪的旷野”,道出了亲切的晨安,表现出了爱恋祖国的真实的感情。

当由日本回到祖国怀抱的时候,诗人是多么热爱着久别的祖国呀!在诗人的眼中,祖国的一切都是优美的、可爱的,轮船驶进黄浦江,祖国的大陆在望,对祖国的赞叹在诗人的心弦上拨动了:

和平之乡哟!

我的父母之邦!

岸草这么青翠!

流水这般嫩黄!

四句诗中含蕴着多么丰富的对祖国的眷爱之情呵。

作者不但直接抒写了自己的热爱祖国的心曲,而且也通过历史题材吟唱了这个。《棠棣之花》歌颂了聂嫈和聂政姐弟二人的为国献身的伟大精神和革命英雄主义。

不愿久偷生,

但愿轰烈死,

愿将一己命,

救彼苍生起!

这无疑是对一切爱国志士的有力的号召,这也正是作者自己的心愿。

去罢!二弟呀!

我望你鲜红的血液,

迸发成自由之花,

开遍中华!

这是聂嫈对聂政的嘱托,也是作者对一切爱国志士们的嘱托。以血换得“中华”的自由,这在帝国主义和军阀统治着旧中国的年代是何等迫切的任务。

《女神》中又有很多诗篇对大自然作了赞颂和描绘。象《光海》就是这类作品中较具特色的一篇,《光海》中所表现的大自然是富有生命的,是充满欢乐气氛的,是对人有无限亲切之感的。

无限的大自然,

成了一个光海了,

到处都是生命的光波,

到处都是新鲜的情调,

到处都是诗,

到处都是笑:

海也在笑,

山也在笑,

太阳也在笑,

地球也在笑,

我同阿和,我的嫩苗,

同在笑中笑。


翡翠一样的青松,

笑着在把我们手招。

银箔一样的沙原,

笑着待把我们拥抱。

我们来了。

你快拥抱!

我们要在你怀儿的当中,

洗个光之澡!

在这里,大自然成为有生命有感情的东西了,大自然会笑,会招手,会拥抱;大自然是美好的,欢愉的,到处充满了“生命的光波”和“新鲜的情调”。这里表现出了诗人对大自然的无限亲切的爱,也表现出了诗人洋溢着欢愉情绪的内心世界,正因为诗人的内心是充满了乐观主义精神的,所以他才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美好,如果在一个颓废主义感伤主义的诗人眼中,大自然就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诗人感到大自然是无限美好的,要投入大自然的怀抱中去,甚至要变为大自然的一个部分,和大自然融为一体,“我便是那只飞鸟!我便是那只飞鸟!我要同白云比飞,我要同明帆赛跑。你看我们哪个飞得高?你看我们哪个跑得好?”在诗人看来,能化做一只飞鸟,那是再好没有的了。

另外,《辍了课的第一点钟里》把大自然写成为一片自由的世界,诗人在辍课之后,就“赤足光头,忙向自然的怀中跑。”因为“那门外的海光远远地在向我招呼!”当看到“一对雪白的海鸥正在海上飞舞”,诗人就羡慕地喊出了:“啊!你们真是自由!咳!我才是个死囚!”在《西湖纪游》一诗中也喊出了:“我本是‘自然’的儿,我要向母怀中飞去!”

朱自清先生曾谈到郭沫若先生在“五四”时代的诗中泛神论的思想,对大自然不是“只当背景用”,而是“看自然作朋友”。(《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这应该就是指的象“光海”等这类诗而言的。泛神论认为神不是在自然界之外,而是分布在自然物中间,决定着事物的运动和发展。我们说郭沫若在“五四”时代的诗中有泛神论的思想,并非说他真的相信自然中有神的存在,只是说他在诗中把自然当做有生命有感情的东西来描写,把自然看作朋友,是受着泛神论思想的启发而已。(作者在《三个泛神论者》一诗中,曾指明他爱泛神论者庄子、斯宾诺沙和加皮尔)。

由于诗人的内心世界是充实的,生命力是充沛的,所以在面对着自然景物的时候,也就能够用动的观点来进行观察,并且能够发掘出大自然的奔放的生命力来。象《笔立山头展望》中所表现的:

大都会的脉搏呀!

生的鼓动呀!

打着在,吹着在,叫着在,……

喷着在,飞着在,跳着在,……

四面的天郊烟幕蒙笼了!

我的心脏呀,快要跳出口来了!

哦哦,山岳的波涛,瓦屋的波涛,

涌着在,涌着在,涌着在,涌着在呀!

这些狂风急雨似的诗句,高昂豪迈地吼出大自然生命力的飞扬奔腾,这也恰就是诗人的生命力的飞扬奔腾。“我的心脏呀,快要跳出口来了!”这两句诗把诗人的象大海波涛似的汹涌奔腾着的热情传达出来了。这是富有激动力和感染力的诗句,我们读了之后,感情也会“鼓动”起来的。

一个生命力充沛、精神世界坚实开朗的诗人,对大自然会有着壮阔的感受,会发现出大自然的雄伟壮美的景象。对着日出这景象,诗人的感受是这样的:“哦哦,环天都是火云!好象是赤的游龙,赤的狮子,赤的鲸鱼,赤的象,赤的犀。”诗人又把太阳比做“摩托车前的明灯”和“二十世纪的亚坡罗”,又吟唱着:“哦哦,光的雄劲!玛瑙一样的晨鸟在我眼前行飞。……我守着那—切的暗云,被亚坡罗的雄光驱除尽!”这就是诗人眼中的日出景象,这景象是雄伟的,壮阔的(《日出》)。诗人在夜晚的十里松原散步的时候,感到太空,“怎么那样的高超,自由,雄浑,清寥!”感到十里松原中无数的古松,“都高擎着他们的手儿沉默着在赞美天宇”(《夜步十里松原》)。诗人更注意到象《立在地球边上放号》中所表现的那样无比雄伟无比壮丽的景象了:“无数的白云正在空中怒涌,啊啊!好幅壮丽的北冰洋的晴景哟!无限的太平洋提起他全身的力量来要把地球推倒。”

描写大自然的诗另外还有很多:第三辑中收的多半是这类的诗,如《新月与白云》《霁月》《晴朝》《岸上》《晨兴》《春之胎动》《西湖纪游》等,都对大自然的美好景物做了细致地描绘。

《女神》中的诗,主要就是表现以上几个方面的思想内容。

《女神》中的诗,特别是表现反抗暴力、争取自由和破坏陈旧、创造新生的主题的诗,是充分反映了时代精神的,诗中所表现的诗人的感情是和广大人民的感情相联系着的,它们以激昂悲壮的音调呼出了人民的欢乐和痛苦,呼出了人民的要求和愿望。这类诗歌之所以能够具有强烈的激动力量,原因就在这里。象柏林斯基说的:“任何一个诗人也不能由于他自己和靠描写自己而显得伟大,不论是描写他本身的痛苦,或者描写他本身的幸福;任何伟大诗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的痛苦和幸福的根子深深地伸进了社会和历史的土壤里,因为他是社会、时代、人类的器官和代表。只有渺小的诗人才会由于自己和靠描写自己显得幸福和不幸,但是只有他们自己才倾听他们那小鸟似的歌唱,而社会和人类是不愿意理会这些的。”这类诗歌之所以有激动人心的力量,正是由于它里面所表现的诗人的“痛苦和幸福的根子深深地伸进了社会和历史的土壤里”的缘故。

郭沫若先生的诗,是有着自己的特点,是形成了独特的风格的。它的主要特点是:雄伟的气魄,宏朗的格调,奔放而强烈的感情。这些特点就形成了一种雄浑豪迈的风格,一种壮阔磅礴的风格,一种富有战斗力的风格。象《天狗》诗中所表现的:“我如烈火一样地燃烧!我如大海一样地狂叫!我如电气一样地飞跑!”这几句诗很能说明郭沫若诗的特点。郭沫若的诗是有着排山倒海、雄吞山河的气概的。最能代表这种风格的诗,是《凤凰涅槃》《晨安》《立在地球边上放号》《笔立山头展望》《天狗》《匪徒颂》等。

这些诗是二十世纪初世界革命高涨时代的雄壮的声音,这是高涨的人民力量的精神面貌的反映。这些诗是时代的号筒,是能充分传达革命时代的音响的。“五四”以后,直到现在,在其他诗人的作品中,象《女神》里面的某些雄壮有力的充满战斗激情的诗篇,为数还是不多的。在中国文学史(包括着“五四”以后的新文学史)上,能写优美的抒情诗的诗人很多,能写雄壮的战歌的诗人很少。在中国诗人中,琴师很多,而鼓手很少。郭沫若先生就是“五四”以后新诗人中的第一个有力的鼓手。

郭沫若先生的诗的这种雄浑豪迈的风格是怎样形成的呢?首先是因为郭沫若先生对时代的重大政治历史事件表示了热烈的关心,对祖国和人民的命运表示了热烈的关心。他有饱满的政治热情,这种政治热情,使他自己的感情和人民的感情沟通起来,使他强烈地感受到时代的脉搏,使他和时代的雄伟壮阔的步伐合拍起来。因之,他就能传达出了时代的音响,吼出了高昂雄壮的时代的最强音,另外,在传统的艺术形式的继承上也有着关系。这些雄壮有力的诗篇的产生和浪漫主义诗人拜伦、雪莱特别是惠特曼的影响是分不开的,郭沫若先生自己也曾提到这点,他在《我的作诗的经过》一文中说:“尤其是惠特曼的那种把一切的旧套摆脱干净了的诗风和五四时代的暴飙突进的精神十分合拍,我是彻底为他那雄浑的豪放的宏朗的调子动荡了。在他的影响之下,……我便作出了‘立在地球边上放号’、‘地球,我的母亲’、‘匪徒颂’、‘晨安’、‘凤凰涅槃’、‘天狗’、‘心灯’、‘炉中煤’、‘巨炮的教训’,那些男性的粗暴的诗来。”(见《质文》第一卷第二期)

《女神》是“五四”时期诗歌中的瑰宝,是中国现代文学中的不朽的诗篇,它给我们“五四”后的新诗歌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给我们开辟了一个新诗的时代。直到今天,我们仍可以从《女神》中汲取到巨大的鼓舞力量和战斗力量。我们应该继承并发扬《女神》的优秀传统,特别是他的雄浑豪迈的战斗风格是特别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扬的,因为我们一般的诗人大都缺少这个,而要完满地表现当前我们这个伟大壮阔的社会主义建设的新时代,这种雄浑豪迈的风格是特别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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