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英雄的末路挽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秦·项羽《垓下歌》

英雄、美人,这两个词注定会被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谁也离不开谁。项羽和虞姬也是如此,他们的名字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高了,一如众所周知的牛郎配织女,白素贞配许仙。一曲京剧《霸王别姬》,早已把他们的爱情故事唱得家喻户晓。

“虞兮虞兮奈若何”指的就是虞姬。没有人知道虞姬的真名叫什么,就连“虞姬”的称呼也是到唐朝才出现。古代的女人,能在史册上留下全名的少之又少。若非“霸王别姬”的传说,想必虞姬也会和她的人一样,一起湮没在历史的浩海之中。

《史书·项羽本纪》有提到,楚汉之争项羽兵败,他心知大势已去,在突围前夕和虞姬诀别。关于虞姬的最后结局,并没有详细的记载。不过按常理想,虞姬肯定是不可能苟且偷生的,因此民间便有了虞姬自刎殉情的说法。以悲剧收尾的爱情,往往都会比喜剧更容易被人铭记于心。想想现在那些卖座的爱情片,十有八九都是赚足观众眼泪的。

相传虞姬不仅长得倾国倾城,舞姿也曼妙无比,舞剑更是动人心弦。她经常随军出征,常伴项羽左右,深得项羽宠爱。有这样一位美丽且识大体的女子相伴,项羽的戎马生涯也算是有所安慰了。后世常用的词牌名《虞美人》也来源自虞姬。

项羽常被拿来和刘邦作比较。这两个人,一个是豪气冲天的勇者,一个是心机深沉的君王,论实力不相上下,甚至项羽还略胜一筹。虽然最终的胜者是刘邦,但是在很多人心中,项羽的形象要高大得多。西汉司马迁就很敬重项羽,在他所著的《史记》中,把项羽放在了“本纪”一类。通常只有帝王才能被归类于此。可见在司马迁的心中,项羽的身份和帝王无异。

另,李清照也曾在她的《夏日绝句》中表现出对项羽的高度赞扬: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李清照这首诗还挺通俗的,意思一目了然。她认为人活着要成为豪杰,就算死了也应该成为鬼中的英雄,项羽的一生就像是这两句诗的写照。不过她主要目的还是想以项羽的事迹来讽刺南宋朝廷的苟且偷生,软弱无能。

对于项羽“不肯过江东”一事,褒贬各半。有人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都能受胯下之辱,为什么项羽就不能正视自己的一次失败?若他肯听从部下劝告东渡乌江,没准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他这一死,非但绝了后路,还辜负了部下的一片苦心。但是项羽有他自己的想法,自古成王败寇,他注定已经失败,又何苦拖累江东百姓?以他的性格是定然不会容忍自己苟且偷生的,就算活了下来,他下半辈子也决计不会开心,还不如成全自己的信仰,以死明志。

项羽最终被困垓下(今安徽灵璧东南),兵败刘邦。英雄末路,当前路一片黑暗,项羽留下的除了对虞姬的思念之外,还有这样一首绝命词:

我的力气可拔山,豪气可以盖世。

时运不济,连乌骓马也不肯走了。

乌骓马不走,我能怎么办?

虞姬啊虞姬,我该把你怎么办?

显然,项羽不甘心失败。身为一个英雄,他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史记·项羽本纪》评价项羽“力能扛鼎,才气过人”,如此能力,一点都没有对不起他“霸王”的称号。他有着一切英雄该有的条件,曾经的西楚霸王多么风光,多少人一度认为他会是最终一统天下的那个人。然而这一切如飘然远去的浮云,最终烟消云散。当面对滚滚乌江,他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成功的不一定是英雄,英雄也不一定会成功。我个人就不认为刘邦是英雄,他只是一个帝王。还是诸葛亮的想法正确,凡事都要讲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项羽虽实力过人,他拥有太多能够成功的条件,可偏偏时运不济,败给了刘邦。这是他自己认为的,也是很多人所认为的。“人定胜天”这四个字不是在每个人身上都能实现,有时候你不得不信命。

跟随自己多年的乌骓马也不跑了,似乎连它也意识到末日将至。多年的相伴,项羽相信乌骓马是能了解他的内心的。可能乌骓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匹马,而是一起风餐露宿打天下的伙伴。如今他兵败将死,乌骓马也不走了,他能怎么办呢?

宝马和宝剑对于英雄的意义一样,不是其他东西所能够比拟的。除了乌骓之外,我所知道的另一匹宝马就是赤兔了。传说赤兔在关羽被杀后怀念旧主,绝食而死。如此重情重义,比很多人都强上百倍。所以我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些英雄侠客那么看重自己的马。

除了乌骓马之外,项羽的另一件宝贝就是虞姬了。为帝王者,很少能有对一个女子专情的。在项羽的故事里,我们唯一能读到的女子便是虞姬。项羽征战沙场,虞姬甘愿陪在他身边,形影不离,无怨无悔。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这句话用来形容虞姬对项羽的感情,再合适不过。餐风露宿,日晒雨淋又怎样,因为有你,所有的痛苦都变得甜蜜。

项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有一群忠心耿耿的部下,有一匹通灵性的宝马,有一位爱他至深的女人。他败了,名字却载入史册,被世世代代千千万万的人敬仰膜拜。失败的英雄中,又有几人能胜过项羽?

命中注定的结局,谁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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