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酒肆留别
李白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
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 金陵:南京。
◎ 吴姬:吴地的女性。
◎ 压酒:新酿出来的酒,需要从酒槽里将酒浆压出来才能饮用。
◎ 欲行不行:将要离开的人和依然居留的人。
人的记忆并不是像流水一般平缓流动的,我们熟悉的日常事件,通常只会占据脑海中一个很小的角落,而新鲜陌生的经历,却往往能够在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记。
李白是一个喜欢旅游的人,他的足迹踏遍了大半个盛唐的版图,沿途结交的朋友成千上万,自然也经历过无数离别的场景,离别的地点虽然各不相同,但大多都是设宴饯行、酒酣作歌、挥手别去的常规流程。离别的当时,情感也许会汹涌澎湃,然而长久以后,唯一能够在记忆中留下长久印象的,反而是一些当时没有注意到的新鲜场景。比如送别的酒肆中晚春熏风吹动柳花带来的清香,又比如温婉的吴姬向客人推荐新酿美酒时的婉转低语。这些场景是细腻而含蓄的,但只有在当时当地才能发生,在它们的引导下,离别的伤感、送别的情谊,才会变得更加真切动人。历代评论家在说到这首诗的时候,常常对“吴姬压酒劝客尝”一句印象深刻,就是因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