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智毅与朱屺瞻的臂搁情

沈智毅与朱屺瞻的臂搁情

朱屺瞻是中国画坛上的艺术大师。他出道很早,在1932年,他就与汪亚尘等主办“新华艺专教授近作展览”,参加展出者除他们俩以外,还有徐悲鸿、张大千、齐白石、黄宾虹、钱瘦铁、潘天寿等人。齐白石引朱屹瞻为“生平第五知己”,而朱屺瞻收藏了齐白石平生为他所刻的印章共76方。但由于各种原因,朱屺瞻成名的机缘少少,直到1981年2月21日,90高龄的朱屺瞻在上海美术馆举办的“朱屺瞻国画展览”时,才一炮打响,轰动全中国。

沈智毅与朱屺瞻(左)

上海美术馆400平方米的展厅内,展出了朱屺瞻177幅作品,有山水、花卉,有泼彩,有丙烯,有油画、中国画、屏风画……品种齐全,琳琅满目。媒体和同行纷纷赞誉朱屺瞻:“终以浑朴超然之风貌,屹立于当今画坛。”

其实,此次画展与沈智毅的鼎力是分不开的。也就是这一年的春节,朱屺瞻得肺炎住在上海第一人民医院治疗。因名声不大,故美术界的同仁探他寥寥无几。沈智毅却默默地去探望了他。病房中,沈智毅劝朱屺瞻病好后办个画展,抖一抖沉淀近70年的作品。而朱屺瞻十分犹豫:“我出身在太仓酱油大王之家,成份不好,展览如办得好,蛮好;如办得不好,比不办还要坏,弄得不好,政治上再添些麻烦,我更加吃不消了。”沈智毅却说:“你的画淳穆野棘,高迈奇古,浑然如太古洪钟,叩之可出声的,90岁了,此时不办展览,更待何时?”在沈智毅的“丛恿”下,朱屺瞻同意了办展览。但朱屺瞻战战兢兢地对沈智毅说:“我是个资本家,为了赎罪,我愿捐40幅画给上海美术馆和自己的家乡。”沈智毅也并不闲着,他上下沟通,终于得到了美术馆的支持。

朱屺瞻的画展如期举办了。也就是这一次展览,朱屺瞻便走出了上海,到了南京、成都、广州、北京以及美国办展览。不少同行如李可染、陆俨少、亚明、黄苗子、应野平、郁风、陈大羽等在不同的场合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大家一致认为朱屺瞻画风拙朴,意境含蓄,笔墨厚拙,画如其人。从此,朱屺瞻和沈智毅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沈智毅拿出一组朱屺瞻画的梅兰竹菊臂搁给我看,说:“屺老知我喜欢梅兰竹菊,故特意画就赠我留念。如今,屺老已谢世15年了,此物是我最相思的了。”

梅兰竹菊素来被中国画家喻为“四君子”,画家常以四条屏见示。此题材自然也是擅长花卉的朱屺瞻的最爱了。他笔下的这一组臂搁更是令人刮目相看。试问,朱屺瞻画在竹上的梅兰竹菊,你见过多少呢?素有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的梅花,在臂搁上枯干苍老,倔强峥嵘。枝干四展如一只仙鹤鼓翼而舞。梅枝一处疏疏密密,活色生香,上枝枯木上,几朵铁骨红梅尽情舒展,馨逸高洁,疏瘦有韵;还有那数朵微含,无数裙腰都绿的兰花,也是令人爱不释手。竹面上,叶阔而长,纷披四散的兰叶光泽润实,有情有韵,那卷瓣的素花微微低垂,给人以姿清的美感。见之,我们仿佛闻到了从远处飘来的幽香。在竹节上画竹,自然一番滋味在心头,聚散的竹叶,虚实相生;横斜的竹竿,纵横自如臂搁上的竹,有潇洒生动的美,有金石秀劲的味,更有野逸自然的趣。“多少往事不记恨,尽情歌在竹枝中”的释怀,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至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秋菊更是朱屺瞻的绝活,那繁而厚实的花头,浓而婀娜的花枝,那豪放雄劲的枝干在朱屺瞻两三下的简笔中欹斜起伏,画面简单有力,但丝毫掩不住秋菊的朴拙之美。菊边虽无螃蟹,但我们仍然能感受到在秋风中持螯赏菊的文人气息。沈智毅说:“这一组梅兰竹菊是屺老的精品,且在臂搁上展现更是少之又少。纵观屹老的一生,梅的高洁,兰的自重,竹的虚怀,菊的耐寒也正好体现出他的精神和品质。”

事后,沈智毅随即将“梅兰竹菊”这组臂搁交与竹刻大家沈觉初刻。运刀精良的沈觉初,将朱屺瞻的“梅兰竹菊”原汁原味地展现在臂搁上。难怪唐云见之,欣喜万分地说:“屺老画,觉初刻,珠联璧合,当流芳百世。”谢稚柳赏之,也连连称好:“有层次,有韵味,更有内涵。”于是欣然题签:“朱屺瞻画梅兰竹菊臂搁集,沈觉初刻,辛未夏,谢柳题。”以求永远保存。

唐云题签

朱屺瞻题签

谢稚柳题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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