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7月 兴登堡的迂腐

1936年7月 兴登堡的迂腐

慕尼黑,这座被普鲁士人占领且让人感到陌生的城市,传出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交通部长埃塞尔先生,从他的所作所为看,他应该被称为放荡交通部长。埃塞尔与一家小旅馆老板的女儿私通,被那女孩的爸爸狠狠揍了一顿,他既不敢外出、也不敢留在慕尼黑。这个政权的风格,就是把道德当作累赘。他在不久之后被调到了柏林,而且职位还升了。升了官后,他宣布德国人今后不能单独出国,而必须一起组团出国,这样就能释放“组织给人带来的愉快”。因此,我们失去了仅有的个人自由,完全变成了这支游牧部落里的囚犯,统治这支部落的是几只恶毒的“猴子”(指纳粹党——编者注),他们在三年前获得了统治我们的权力。

我最近与一个很有见识的人谈起了纳粹夺权的事。他说这件被人们称为“德国革命”的事,其本质就是勒索。他的故事如下:

老兴登堡是个穷光蛋。他想在离职前改变这种状况,于是让自己的儿子奥斯卡接管自己的生意。奥斯卡把钱投在股票市场,但股票市场突然崩溃,他欠了1300万马克的债。为了还钱,他参与了“东部免除债务运作”——我相信他父亲不知道这些情况——纳粹在1932年发现了这个秘密(布鲁宁内阁倒台可能与此有关)。希特勒的人得到罪证的复本,这等于是鞭子在手了。

兴登堡一直不想见希特勒。据报道,他可能真的说过那句话,“我甚至不想让那个下士去做邮政局长,就更不用说让他去做总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希特勒在军队里做信使。)但到了1932年夏季,兴登堡已经变得身不由己了。这样说并非言过其实。当普特姆帕(Potempa)发生残杀共产党人的案件时,希特勒厚颜无耻地发电报祝贺,但兴登堡作为国家元首岂能一言不发?

到了1932年底,德国国会开始调查东部股票免除债务的事,兴登堡在纽德克的地产浮出水面。兴登堡集团感到十分忧虑。这时又爆发了柏林大游行,冯·巴本内阁变得更加顺从纳粹的“解决方案”。希特勒判断现在可以施压去获得总理提名了。

这个故事与我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消息是吻合的。格里哥·斯特拉瑟(Gregor Strasser)这个人,在罗姆暴动中被杀,他在1932年11月曾经向我暗示过同样的事。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兴登堡要与纳粹在冯·巴本的别墅中召开秘密会议。冯·施罗特夫人(Schrǒter)担任双方交谈的调解人。自从运输工人罢工之后,冯·巴本一想到自己妻子和财产的安全,就害怕得发抖,他在这些人面前中扮演了一个奇怪的角色。

这最终还能解释另一个被否认的幕后事件。冯·施莱歇(Schleicher)是整个事件中的另一个阴谋人物,他在与老总统分裂后,在弗里德里希大街的火车站逮捕了奥斯卡·冯·兴登堡,并囚禁了他一晚上。据说,冯·布雷多(Bredow)将军是指挥这次逮捕行动的军官。一年半后,他与冯·施莱歇一起在罗姆暴动中被杀。

因此,我们之所以陷入目前的极度悲惨境界,似乎是因为兴登堡在股市投机失败后被人勒索的结果。

我无法对一个死人进行审判。但我相信,当德皇在1918年11月9日受到威胁时,他的犹豫不决是对德皇的背叛。他在临终之际与希特勒见面的故事,总能让我浮想联翩。

兴登堡拒绝希特勒来探望病情。但这阻止不了希特勒:不去将会影响他的声誉。希特勒强行去了,并得到了兴登堡的祝福。兴登堡一直无法原谅自己在16年前背叛德皇的事。他显然错把希特勒当成了德皇,他拍着希特勒的手,请希特勒给予原谅。

如果这些情况中有一小部分是真的,当真相暴露出来后,这个国家就会大乱。我不担心那老头的名声:他根本无法应付这个局面。我不相信他有能力做出什么错事,即使他用尽自己全部智慧做出来也一样。他在一战中的表现极为迟缓,这才没有让鲁登道夫的大胆迂回作战遭受失败。

霍夫曼(Hoffmann)将军曾经是兴登堡的助手,他的遗孀最近向我展示了他丈夫在1914年秋季写的信,当时德军正在向波兰的北部挺近。信是这样写的:“他(兴登堡)把大部分时间用于打猎,晚上才回到指挥部,让我宣读明天要发出的命令,然后说,‘天哪,小伙子,我做也不过如此!’贝特曼–霍尔威格(Bethmann Hollweg,当时的德国首相)要来听取战略形势汇报。我们需要告诉兴登堡将军怎样说。他甚至不知道我军部队的位置。”

我要再次说明,我不想做死者的判官。兴登堡对自己的处境认识不清。他太老了,很可能是不愿意去克服困难。然而,整个国家竟然认同他的迂腐领导,这就另当别论了。德国的议会制度也有责任:只要这个国家认同这个政治体制,我们就只能容忍这个体制制造出的混淆、动乱、政治迫害。确实,德国现在需要一个主宰者。但我不认为我们应该受那个额头留着一缕马鬃的流浪汉来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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