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诗教与诗学

[卷首语]
诗教与诗学

诗的国度,礼仪之邦。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百千年来,诗与礼,已成为国人立言、立身之本。作为一名中国人,无不以此为骄傲。

当今之世,诗之盛与衰,诗人之幸与不幸,国人之热与不热,既关乎时运,亦关乎文运。时运者,在于教;文运者,在于学。诗教与诗学,两个概念,一指以诗设教,一指以诗立学。以诗设教,诗指诗三百,教则在于思、在于容,在于去邪以归正;以诗立学,诗指诗六义,学则在于赋、在于比,在于兴发而感动。一为立场、观点,一为文风、学风。代表两种不同的批评标准:功利标准及审美标准。以诗教论诗,通过邪与正论优劣,看其对于某个集团或阶层究竟有益或者无益;以诗学论诗,通过赋比兴论气高下,看其对于诗自身艺术手段究竟掌握到何种程度。一个重在功利,一个重在审美。重功利者,必先考虑大政事、小政事,考虑集团与集团、阶层与阶层之间的种种“关系与限制之处”;重审美者,将写之于文学及美术,则必遗其“关系与限制之处”(王国维语)。前者每域于一人一事,不一定放诸四海而皆准,不一定能够长长久久;后者则更少限制,因而也可能更加长远一些。

朱子曰:“古人诗中有句,今人诗更无句,只是一直说将去。这般诗,一曰作百首也得。”有句与无句,若以功利论,未必有者为优;一直说将去,一曰百首,若以好坏论,亦未必多者为劣。朱子之言,是耶?非耶?如若不计功利,就诗论诗,即可获知,一直说将去,乃指学诗的功夫并不到家;一曰百首云者,说明不能只是追求数量。朱子所言,对于古今之操觚赋诗者,应当都是一种忠告。

聂绀弩诗云:“一担乾坤肩上下,双悬日月臂东西”。以小喻大,属对工丽,绝非一日百首者之所能及。钟敬文赞其有句,是否有篇,以为不及老杜。钟评聂诗,在于审美,而非功利。周谷城曰:暴露黑暗易好,歌颂光明难工。论好与工,既重功利,亦重审美。于教之外,尤重于学。虽未必针对绀弩,但对于绀弩的崇拜者,似仍具警示作用。今之诗界,无论在台阁、在学院,或者在山林,于教、于学,都需要下一番功夫。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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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中所出现的如上方框同原版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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