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哭祭宗泽
建炎二年(1128年)四月,宗泽所部一举将金兵赶出了滑州。为了进一步扩大战果,宗泽精心策划了“乘势渡河,收复失地”的作战方案。在这个方案之中,宗泽提出六月是宋军出师抗金的最佳时间。因为金兵作战时的主要兵力是骑兵,骑兵在宋金两军交战中占有明显的优势。而炎热的六月,正是金军骑兵难以发挥特长的大好时机。所以,宗泽一次次向宋高宗上奏折,恳请皇帝从行都扬州起驾回銮,迁回开封。
但宋高宗贪生怕死,无意返回东京,更无意北上抗金。面对宗泽的一次次奏请,根本不予理会。为了搪塞宗泽,赵构还用升官的方式来拉拢他,甚至将其任命为资政殿学士。
见宋高宗没有回复,宗泽依旧奏疏不断。从建炎元年七月起,到建炎二年六月止,宗泽共上了二十四封奏章。
最后,宋高宗感觉实在搪塞不过去了,就下诏给宗泽说:“朕将还阙,恭谒宗庙。”但实际上,赵构并非真的要回銮开封府,只是在用欺骗的手段安慰宗泽。
宗泽在奏章中除了力主还都开封之外,还涉及抗击女真入侵兵马的一些军事布置和规划。他看到赵构在建炎二年正月所下的解散勤王兵的诏令中,有“遂假勤王之名,公为聚寇之患”两句,就在第十四封奏章中写道:“今河东河西不随顺番贼,虽强为剃头辫发,而自保山寨者不知其几千万人。诸处节义丈夫,不敢顾爱其身而自黥其面,争先救驾者,又不知几万数也。今陛下以勤王者为盗贼,则保山寨与自黥面者,岂不失其心耶?此语一出,则自今而后,恐不复有肯为勤王者。”
在第二十封奏章中,宗泽向赵构报告了部下兵将的披肝沥胆,表示了“共济国事”的强烈愿望,称:“拥有十多万战士的丁进,愿负担保卫开封的全部责任;拥有几万人的李成,愿意在迎接皇帝回銮之后即渡河剿绝敌寇;拥有近百万人的没角牛杨进,也愿率众渡河,去把被俘虏的两个皇帝迎接回来。”
在第二十一封奏章中,宗泽又陈述道:“京师城壁已增固矣,楼橹已修饰矣,龙濠已开浚矣,器械已足备矣,寨栅已罗列矣,战阵已阅习矣,人气已勇锐矣,汴河、蔡河、五丈河皆已通流、泛应纲运,陕西、京东、滑台、京洛北敌,皆已掩杀溃遁类……但望陛下千乘万骑……归御九重,为四海九州作主耳。”奏章还说,如果不乘此大好时机回銮开封,那势必要涣散了两河山水寨乃至亿万人民的忠义之心,则天下危矣。
宗泽这些奏章的内容,特别是叙述其部队军容壮盛情况的部分,显然是有过分夸大成分的。这样做的用意,当然是要激发皇帝赵构以及黄、汪等人的胆气,希望他们别再那样地害怕金军,一意南逃。然而这些并没有起到作用,赵构、黄潜善、汪伯彦最初还用准备回銮等类的假话来敷衍他,到后来干脆就不予理睬了。
宗泽一腔忧国忧民的情怀无处释放,“驱逐金虏,在此一举”的渡河计划也化为泡影,致使他的身心受到严重的摧残,最后忧愤成疾,背上生了毒疮,就此一病不起。
宗泽病倒后,岳飞经常来探望。宗泽则强打精神,对岳飞充满感慨地说:“二圣蒙受耻辱,为金兵所困,我却不能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因而忧愤成疾,以致病倒。你们如果能够消灭金军,救出二圣,光复我大宋江山,我就是死也无憾了。”岳飞与前来探望的众将军听了,无不感动地流下眼泪。众将军表示,一定要把金军赶出宋国,实现宗泽的夙愿。宗泽老泪纵横地叹息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建炎二年(1128年)七月初一,天气突变,风雨交加,一代抗金名将宗泽在弥留之际,用尽最后力气,连喊三声“过河!过河!过河!”然后含愤辞世。
宗泽逝世的消息传出后,整个开封城笼罩在一片悲伤中。从官府的官员到军队的将士,再到平民百姓,无不伤心落泪。宋高宗得知宗泽逝世的消息后,追授宗泽为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谥号忠简。
而为了报答宗泽的栽培之恩,岳飞亲自扶灵到镇江,并为宗泽立了一块1.9米高的白云墓碑,墓碑上刻着:“宋宗忠简公讳泽之墓”。岳飞还在茔旁花山湾云台寺,设立了宗忠简公功德院,以此来祠祀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