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果戈理
自然派的代表作家果戈理(1809—1852)出生在乌克兰一个地主家庭,少年时起,他就受到了富有历史感的家乡环境和充满艺术感的家庭氛围的影响,中学期间,他在音乐、绘画和戏剧等诸多领域都表现出了出众的天赋,但是,他的主要追求仍在于“服务国家”,因此,中学毕业后他便来到首都彼得堡,在衙门中任职。在彼得堡小公务员的枯燥生活和果戈理“服务国家”的宏大理想之间,看来存在着不小的差距,因为果戈理很快就感到了厌倦,并尝试用文学创作来丰富自己的日常生活。1830年,他发表了第一篇小说,不久结识普希金、茹科夫斯基等彼得堡文学名流,进入文学界。1831—1832年,果戈理以他那洋溢着浪漫、神秘色彩的小说集《狄康卡近乡夜话》轰动文坛,1835年先后出版的两个集子《密尔哥罗德》和《小品集》又进一步巩固了他的声望,果戈理的小说对象也渐渐地由梦幻、甜蜜的“斯拉夫的古罗马”转向了“庸俗人的庸俗”(普希金语),所谓的“彼得堡故事”,尤其是其中的《外套》、《鼻子》、《涅瓦大街》等名篇,受到空前好评,别林斯基更是依据果戈理的这些作品宣布了俄国文学中一个新潮流,即“自然派”的诞生。
果戈理像(原作者不详,此为莫勒于1841年所作临摹)
《外套》是果戈理最著名的短篇小说,写的是彼得堡的公务员亚卡基·亚卡基耶维奇·巴施马奇金省吃俭用,为自己买了一件新外套,次日晚上却在大街上被人抢走,巴施马奇金前去告状,却被大人物一顿训斥,心疼外套、又受到惊吓的巴施马奇金从此一病不起。《外套》和普希金的《驿站长》一样,表达出了深刻同情“小人物”的人道主义思想,在作家立场和作品氛围等方面都为后世的俄国作家竖立了榜样,因此,陀思妥耶夫斯基后来曾深情地说出了这样一句名言:“我们全都来自《外套》。”
《鼻子》说的是“发生在彼得堡的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八等文官科瓦廖夫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鼻子丢了,更为奇特的是,这个鼻子还穿上了官服,“坐上马车满城游荡”,经过一番周折,鼻子终于回来了,“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在他的脸上挂着,一点也没有不辞而别的样子”。通过这个“自己逃亡并以五等文官的身份到处出现这件奇怪的、超乎自然的事情”,作者实际上是在展示彼得堡官场庸俗、荒诞的众生相,而这篇小说最让人称道的,还是让“鼻子”满城游荡这一魔幻的、“现代派的”手法。
《鼻子》插图(巴克斯特作)
1836年,果戈理的《钦差大臣》一剧在彼得堡亚历山大剧院首演,该剧的剧本也同时出版了单行本。《钦差大臣》的题材是普希金提供给果戈理的,说的是赌钱输得一文不名的花花公子赫列斯达科夫来到一个小城,却被当作微服私访的钦差大臣,受到城里各位官员的逢迎和贿赂,他将计就计,还调戏了市长的妻子和女儿,最后扬长而去,正在这时,有人通报,真正的钦差大臣驾到!剧中的全体人物都惊恐万状,呆若木鸡,据说,在当时的演出中,这样的哑场持续达数分钟之久。此剧对俄国官场,乃至整个社会的讽刺是入木三分的。该剧上演后,也有人因为在其中看不到“俄国的正面人物”而感到遗憾,果戈理对此回应道:“我感到遗憾的,谁都没有看到我剧本中的那个正直的人物。……这个正直、高尚的人物就是‘笑’。”在后来的《作者自白》中,果戈理又写到,他在《钦差大臣》中“决定把俄国所有坏的东西都集中起来……并加以嘲笑”。从此,关于果戈理创作中“含泪的笑”的说法就流传开来了。
《钦差大臣》所引起的巨大反响使其作者深受震撼,竟然觉得有些难以承受,于是便在1836年6月出国散心,游历了德、法、意等国,同时继续他自1835年秋就开始写作的《死魂灵》,这部长篇小说的主要部分是在罗马写就的,1841年底,果戈理带着《死魂灵》的手稿返回俄国,并于次年5月在俄出版了《死魂灵》的第一部。这部揭露俄国现实之黑暗的作品,同样受到了批判界和读者的空前关注,赫尔岑在《论俄国革命思想的发展》一文中曾说道:“《死魂灵》震撼了俄国。”
《钦差大臣》剧终场景速写(作者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