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旧家长式的订婚

1. 旧家长式的订婚



继父张廷举是一个封建传统根深蒂固的人。在他看来,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女儿只能接受家族的安排,嫁一个门当户对又能给家族带来好处的人。和张廷举有着多年交情,并且家世雄厚的省防军第一路帮统汪廷兰,有一个叫汪恩甲的次子,与萧红年纪相当。于是,汪恩甲就向张廷举表达了结亲的意向。

张廷举十分高兴,因为汪恩甲这个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读书也多,当然最重要的是省防军第一路帮统的儿子。萧红嫁过去以后,不仅会过得很好,自己也可以从中获得很多好处。于是,张廷举在得了汪家消息后,就迫不及待地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并很快敲定了这门婚事。当然,他从未征求过萧红的意愿。

最初,萧红对于婚事并没有太大的排斥,尤其是与汪恩甲接触之后。有这样一件事,据说从德女中的女子多数都有未婚夫,并且男方多数都是高学历的知识分子,有的在哈工业大学读书,有的在哈政法大学读书。汪恩甲与萧红订婚后,在后者的鼓励与劝说下也辞去了当时在小学的工作,进入哈工大读书。从中就可以看出,汪恩甲是一个力求上进的有志青年。据知情人透露,萧红曾给汪恩甲织过毛衣,也写过情书。由此看来,在他们最初的相处中,感情还是很好的。

也就是说,萧红最初尝试着去了解汪恩甲,并试探他的想法,看看对方是不是“同道中人”。然而,在慢慢的了解过程中,萧红发现,汪恩甲虽不是浪荡子,但也不是有深度的人。在她眼中,汪恩甲竟带着点迂腐。“无话可谈,怎么与这人过日子?”直到后来遇到同学陆振舜,萧红对这份婚事就更动摇了,最终决心不再妥协。

更重要的是,萧红早已接受自由民主等思想的熏陶,内心渴望着自由恋爱。她曾对身边的人倾诉,父亲从未真正关心过自己。如今,让她嫁到汪家,也是为了额外的利益。在她看来,只有两个真心相爱的才应该结为夫妻,门当户对的思想太过封建,而且她更不想让自己的婚姻成为为家族换取好处的工具。萧红甚至说过,“你不要悲观,今时不同往日,你要是不愿意,难道他们能把你枪毙了吗?只要你不愿意,你就不从,你就拒绝,你就反抗。”

萧红的小姨和她年纪差不多,也没有出嫁,不过她是一个被封建思想牢牢禁锢的人。有一次,萧红和小姨说起自己对婚姻的看法,“有很多事,都应该靠自己争取,一直争取不到就抗争到底”。小姨被萧红的想法惊到了,认为女孩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才为好,否则受罪的还是自己。萧红听完这番话,激动地跳了起来,对小姨的懦弱感到难以忍受。她说:“怎么由不得自己?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不能照着自己的想法做事吗?难道非要像畜生那样被别人扬鞭,听着别人的指令才走?”

小姨听后便沉默了,低下头绣花。萧红在一旁看着,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难道你没有想过做自己的事?”小姨顿时疑惑了,说:“我正在做着自己的事呀,我自己想绣花草就绣花草,想绣山水就山水,就是根据自己的意愿做着自己的事呀,难道不是这样吗?”

萧红解释道:“我指的不是这些,而是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受任何人干涉。”小姨却不以为然,她说:“你说的那些是男儿家的事,我们身为女儿家就应该安守本分,规规矩矩地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侍奉公婆。”

最后,她们两个谁都没争过谁。对萧红的话,小姨有很多是无法理解的,因为她并没有像萧红那样接受了西式教育。在封建传统教育下,她已经养成了安于现状的性子。所以,最后她只能对萧红说:“你要是男儿身,定是成就大事业的人。”

过了一些日子,萧红就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信上说家里已经在筹备张汪两家的婚事,她作好准备一毕业就与汪恩甲完婚。萧红边看信边愤怒,匆匆读完就立刻将信烧掉了。信中说着尽是张汪两家如何商量嫁妆,如何准备新房的情况。读完信后,萧红甚至有一种拿错信的错觉,因为那封信中说的尽是与她无关的事。

不久,小姨也寄来了信。原本小姨和萧红的关系一直很亲密,她虽然不敢认同萧红那些大胆的想法,但却很了解萧红的心思和性情,所以知道萧红必然很抵触这桩婚姻,甚至做出一些不被世人能接受的事情。因此,她才给萧红写信希望劝动她接受家里安排,不要太倔强以免得受伤。可是,她在信中的好言相劝并没能使萧红改变心意,相反令她感到十分痛苦。萧红甚至觉得,有一条条看不见的铁线紧紧地系着她的命运,让她无法反抗。似乎,她就被困在其中,一不小心就会被铁线上的刺刺得浑身是血。

在这样的打击之下,萧红开始自我放逐。她在学校不仅没心情上课,连晚上的自习也干脆不去了。最糟糕的是,她开始频繁抽烟、饮酒,把这些当作了一种寄托。事实上,只有烟雾和喝酒,能让萧红暂时忘记一切不开心的事情。只有一口口地吸烟吐气时,她才觉得自己是自由自在的,无人拘束。她做梦都想忘记必须回家完婚这个事实,所以明知吸烟、喝酒不合时宜,却不肯戒掉,她宁愿成为自己不齿的人。

就在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萧红遇到了初二时认识的同学陆振舜,这个人也是她的表哥。他被萧红的自信和才气深深吸引,也希望能无拘无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完全不受任何人束缚。无疑,萧红有着那个年代一般女孩所没有的魅力,而这对陆振舜有着难以抵抗的吸引力。与此同时,萧红也被陆振舜的气质和真诚打动。就这样,深受旧式婚姻束缚的萧红终于感受到一丝轻松,并开始品尝到爱情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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