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哲学浅释
——在中华学艺社伦敦分社演讲
从前希腊人有一次在德尔斐神的面前求签,问当时谁是世界最聪明的人,神回答说:“苏格拉底。”于是就有人拿这个消息去报告苏格拉底。苏格拉底说:“我本来也和一般人是一样无知,不过一般人都自己以为有知,我自己却知道自己是无知,神说我最聪明,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点。”
我今天讲唯心哲学,为什么开头就说这段故事呢?我的用意是要诸君先明白哲学是什么一回事。一般人都以为哲学好比一部百科全书,能给我们许多知识。其实哲学的最大功用不在给我们知识,在教我们明了自己实在无知识。哲学本来是想求真理,想得到真知识,而结果只是发见许多新问题出来,发见我们平时以为没有问题的东西实在还有问题,这就是说,发见我们平时自己以为知道的东西实在还是没有知道。所以苏格拉底是一位最大的哲学家,就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知识。
要懂得唯心哲学,第一步就要明了这一点。因为唯心哲学是最和我们的常识不相容的,所以我先请诸君暂且把常识抛开,假定自己是一无所知,来考究人和宇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宇宙”这个名词太广大,太玄渺了,我的口袋里有个橘子,我们姑且先来研究这个橘子,把宇宙暂时丢开。如果我们懂得这个橘子,自然也就懂得宇宙,因为“橘子是什么一回事?”和“宇宙是什么一回事?”根本只是一个问题。
这个橘子在这里,大家都看得见,摸得着;依常识说来,它自然是真实的。可是唯心哲学居然要问起“这个橘子是否是真实的?它是否像我们在梦里所见的橘子只是一个幻象?”你看这种问题可不是荒谬,可不是没有常识?但是我们慢些下判断,且来看看橘子的真实与否何以成为问题。
我们说这里有一个橘子,有什么凭据呢?我们的凭据是感官。我们的眼睛能看它,皮肤能触它,鼻子能嗅它,舌头能尝它。假如有人问我们的橘子是什么样子的东西,我们可以回答说,“它是黄的,圆的,香的,甜的,皮子很光滑的……”所以我们可以说,我们知道橘子之所以为橘子是凭借感官的。
感官是不是知识的唯一的来源呢?不是。比如说“橘子是黄的”,我们何以知道这件东西叫做“橘子”,这个颜色叫做“黄”呢?我们知道它是橘子,因为以往见过许多同样的东西都叫做“橘子”,知道它是黄的,因为以往见过许多同样的颜色都叫做“黄”;换句话说,因为我们心中原来已有“橘子”的概念和“黄”的概念。概念是比较、分类和推理的结果,比如说,“凡是像某样某样的东西叫做橘子,这件东西是像某样某样的,所以它是橘子”。从这个例子看,我们应该说,我们知道橘子之所以为橘子,有一半是借感官,也有一半是借理解。
感官和理解原来是相辅而行不可分割的,但是它们的对象却有分别:感官所接触的是殊相,理解所领会的是共相。什么叫做“共相”,什么叫做“殊相”呢?共相是公共的性质,这个橘子是甜的,那个橘子是酸的,可是都叫做“橘子”,所以“橘子”是共相。殊相是个别的事例,这一个甜的橘子是殊相,那一个酸的橘子也是殊相。“黄”是一个共相,这个橘子的“黄”,这块金子的“黄”,或是这个面孔的“黄”都是殊相。古今中外的橘子都叫做橘子,所以橘子的共相随地都可用,随时都可用。随地都可用,所以它是无空间性的;随时都可用,所以它是无时间性的。殊相这个橘子是占一定空间和一定时间的,它既在这个时间存在就不能在别的时间存在,既在这个空间存在就不能在别的空间存在。感觉也是限于一定时间和一定空间的,所以只能达到殊相;理解是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所以能达到共相。
我们现在可以把上面的话作一句总结。我们知识所用的工具有两种,一种是感官,一种是理解;我们知识所有的对象也有两种,一种是殊相,一种是共相。殊相有时间性和空间性,要用感官去接触;共相无时间性和空间性,要用理解去领会。
我何以说许多话来解释感官和理解以及殊相和共相的分别呢?因为要了解无论哪一派哲学,起码就要先懂得这几个术语。现在我们懂得这几个术语了,且再回头来研究这个橘子。
我们已经说过,橘子有殊相和共相。殊相是这个感官所接触的橘子,共相是有适用于一切橘子的概念。现在我们要问:这两种橘子究竟谁是真实呢?我说“真实”而不说“实在”,请诸君特别注意,因为“实在”两个字虽然比较顺口,而从唯心哲学观点看,却是互相矛盾的两个字,实者就不能在,在者就不能实。明白“实”和“在”的分别,我们就能明白我心中橘子的概念和这个感官可接触的橘子的殊相究竟哪一个是真实的。
什么叫做“在”呢?凡所谓“在”,都是指在某一个时间或是在某一个空间。这个橘子的殊相在这个时间在我手里,所以我们可以说它是“在”。什么叫做“实”呢?凡所谓“实”,是说不能变为“假”的,它既然是“实”,在今天是如此,在明天也还是如此;在这里是如此,在那里也还是如此;换句话说,它应该是没有时间性和空间性的。比如我们心中橘子的概念——就是橘子的共相——就是如此。今天我在这里遇见这么一个东西,我叫它为橘子,明天我在别处遇见这么一个东西,我也还叫它为“橘子”。“橘子”这个概念是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在任何时任何地都是真实的。“实者不在”的道理是如此,这是比较容易明了的。
什么叫做“在者不实”呢?我手里这个橘子是“存在”的,我们已经承认了,它是否可以“实”字去形容呢?我们根据感官的经验,说它是圆的。但是各人所见到的圆并不一致,你从远处看,说它是椭圆,我从近处看,说它是扁圆,几何学家记着他的几何定义,说它既不是椭圆,又不是扁圆,我们究竟谁见到橘子真实的形状呢?再比如说它是黄的,那就更有疑问了。从远处看它是深黄,从近处看它是浅黄;有色盲的人看它简直不是黄的。从物理学观点看,颜色不同由于光波的长短,同是一样光波,长一点是一种颜色,短一点又另是一种颜色。照这样看,橘子本来有色或是无色,就成为问题了。从这番分析看,我们于共相和殊相之外又发见“真相”和“现象”的分别。我们感官所接触的都是现象,都是外貌。各人在各时各地所见的现象都不相同,所以现象不能说是真相。所谓现象就是殊相在感官面前所现的形象,我们各人所见到的橘子都是现象,虽然各人所见到的现象也许和橘子的真相都有些类似,然而究竟都不是橘子的真相。“在者不实”的道理就是如此。
我们已经明白各个人所见到的在我手里的这个橘子都只是橘子的现象而不是橘子的真相了,现在我们要问:橘子除了现象之外是否另有真相?假如另有真相,真相究竟像什么样子呢?它和现象的关系如何呢?这个问题还可以用另一个方法来说明。比如形容这个橘子,我们说,“它是圆的,它是黄的,它是香的,它是甜的,它是光滑的……”圆、黄、香、甜、光滑等等都是感官所觉察到的现象,除了这些现象以外是否还另有所谓真相和“它”字相当呢?这个“它”字所代表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哲学上所有的争执就是从这么样的简单的问题生出来的。许多哲学家闹得像老鼠钻牛角,找不到出路,都因为没有办法处置这个“它”字。
科学家说“它”字所代表的是“物质”。“物质”又是什么东西呢?据说它是极细极微的原子或电子。这个橘子是无数原子构成的,这个桌子也是无数原子构成的,何以一个叫做橘子,一个叫做桌子呢?科学家说,因为原子的运动和配合不同。这种说法能够把“它”字的问题解决完满么?它不但没有完满解决,简直就没有去解决。原子究竟是什么东西?它是否是可思议的可形容的?如果它是不可思议不可形容的,我们就无凭据说它存在,说它是构成宇宙的。如果它可思议可形容,我们就要说“它是如此如此”,结果还是离不去这不可能的“它”字本身。换句话说,原子不可能也还和橘子不可能是一个道理。
英国十八世纪哲学家贝克莱(Berkeley,1685—1753年)就根本否认“它”字存在,在“它是圆的、黄的、香的、甜的、光滑的……”一个判断里的“是”字其实就是一种等号。在我们通常人看,把“是”字看成等号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这一步的关键好不重大!我们上面已说过,圆、黄、香、甜、光滑等等都是由感觉得来的。感觉是心的活动,没有心就没有感觉,没有感觉就没有圆、黄、香、甜、光滑等现象。你如果说这些现象就是“它”,就是橘子,那末,如果没有心岂不是就没有这个橘子么?扩而充之,如果没有心岂不是就没有这个世界么?贝克莱却老老实实的这样主张。当时有人把这个学说告诉文学家约翰逊说:“这种学说虽然是荒谬,可是我们实在没有方法辩驳他呢。”约翰逊下劲用脚踢面前一块大石头,石头不动,他自己可是蹦回了好几步,于是很得意的说:“我这样就辩驳了贝克莱!”我们一般人依赖常识,大半都要向约翰逊拍掌,可是你如果仔细想一想,就会知道贝克莱的主观唯心论不是可以如此轻易辩驳的。
贝克莱的唯心论也并非不可辩驳的。它的困难非常之多,我在这里不能详细讨论,只能提出一点来,作介绍康德的唯心论的线索。依贝克莱说,我们如果没有心,就没有方法知道世界,所以世界存在心的里面。这个“存在心的里面”(in the mind)是最难讲得通的。“存在”是必有空间的。这个橘子是有空间的,我的手也是有空间的,我们可以说“这个橘子存在我的手里”。心是不占空间的,我们如何可以说“这个橘子存在我的心里”呢?“空间”问题是科学上一个最大的难题,也是哲学上一个最大的难题。科学家和哲学家分析物质,都以为物质的要素是“占面积”(extension)和“运动”(motion),而这些要素都和空间有关。所以我们一日不能解释空间,就一日不能解释物质.就一日不能解释世界。有空间而后有“关系”,比如说“甲大于B”,“爱丁堡在伦敦之北”,都是表示物和物的关系。近代哲学对于这种“关系”争得非常热闹,唯心派说“关系在内”,唯实派说“关系在外”。这种问题其实还不过是空间问题。
空间问题是最难解决的。物质占空间,而心却不占空间;假如我们要说物质是唯心的,必定先证明空间也是唯心的。证明空间是唯心的,是主观的,就是康德的一个大成就。康德如何证明空间是唯心的呢?比如说这个橘子,我们不能感觉它则已,如果能感觉它,必定感觉它在某一定空间。换句话说,这个橘予如果现形象在我们的心眼前面,它一定脱离不去空间,所以空间是外物呈现于人心的条件。这个橘子除非是存在空间里,我们就不能感觉它。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世间没有这个橘子,没有任何外物,我们却仍旧可以想象一个空空洞洞的空间。我们可以假想把一切事物毁灭去而空间仍然可存在;可是我们不能假想把空间毁灭去而万事万物仍旧可存在。所以在理论上说,察觉外物之前须先以察觉空间为条件。所谓“察觉外物”就是我们通常所谓“经验”。所以察觉空间须在经验之先。有空间而后有经验的可能,所以空间不是从经验来的,既然不是从经验来的,它就不是存在外物界的。空间既不存在外物界而人心察觉外物又不能离开空间,那末,空间自然是心的产品了。换句话说,我们的心察觉这个橘子时,必定察觉它存在某一空间,这并非是橘子带着空间印进我们心里来,乃是我们的心带着空间套在橘子上面去。空间是我们的心察觉外物时所必用的方式,没有心去察觉外物就没有所谓空间。比如戴黄眼镜时看见外物都是黄的,黄是由于眼镜,并不是由于外物,空间对于心和外物的关系,也犹如黄色对于黄眼镜与外物的关系。
空间是心知物所必具的形式,这种形式康德称之为“范畴”(category)。他用同样的推理法证明时间也是如此,证明时间和空间之外,还有十二个范畴,都是心知物所必具的方式,如“因果”就是其中之一。
康德把“空间”证成唯心的,他是否把橘子也证成唯心的呢?是否把全世界都证成唯心的呢?奇怪得很,他并没有走这一着。他以为这个橘子有现象,有真相。我们所能用范畴察觉的只有现象,如这个橘子的圆、黄、香、甜等等性质。这些现象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呢?它们是从“事物本身”发出来的。“事物本身”就是橘子的真相,就是上文所说的“它”字,就是圆、黄、香、甜等等性质所附丽的本体。这个康德所认为真实的“事物本身”究竟像什么样子呢?康德老实不客气的答道,“我不知道,因为它是‘不可知的’”。因为我们的心是如此构造的,不用时间空间就不能察觉外物,不用十二范畴就没有方法去思想。时间空间和十二范畴都只能应用到现象上去而应用不到“事物本身”上去的,所以我们能知道者尽是现象,“事物本身”却绝对不可知。一句话归根,康德一方面以为人所可知的世界全是唯心的,而同时只承认这个世界只是现象,它的后面还另有一个小可知的真实世界是离心而独立的。所以康德虽然想建造一个彻底的唯心哲学,而结果仍是走到极不彻底的心物二原论那一条路上去了。
康德之后,唯心派最大的健将是黑格尔。黑格尔的哲学就是从打破康德的“事物本身”出发。康德的“事物本身”本来是一个极自相矛盾的观念。第一,“事物本身”既不可知,我们又何以知道它存在呢?第二,它既不可知,我们又何以知道它是现象的来源呢?康德以为现象一定要有一个本体可附丽,所以抬出一个不可知的“事物本身”出来,不知道这在逻辑上是说不通的。黑格尔所以痛痛快快的把康德的“事物本身”一刀砍去。
“事物本身”既然砍去了,所剩的是什么呢?所剩的全是可知的现象。否认“事物本身”就是否认宇宙中有所谓“不可知的”东西。因此,一切事物都变成心的内容了。这里诸君也许要问:黑格尔这一步不是要回到贝克莱的主观唯心论么?不然。黑格尔的哲学中有一条最基本的原则叫做“相反者之同一”,根据这条原则,他把心和物的界限打破了。他承认心是真实的,他承认物也是真实的,他承认心和物确实是相反的,可是他又主张心和物是同一的,同是一个实,从一个观点看,叫做心;从另一个观点看,叫做物。这话是怎样讲呢?我们先从物方面说。我们在上面说过,我们知道这个橘子是黄的,因为心中先已有黄的概念。拿心去知物都离不掉概念。比如这个橘子,它是什么呢?它是“圆”“黄”“香”“甜”一大堆概念挂在一起的。由这样看,每个殊相(橘子)都是许多共相(圆、黄、香,等等)集合成的,这就是说,每个“物”都是由“心”造成的,“物”离“心”便毫无意义可言。这个道理是从前贝克莱一般主观唯心论者所看到很清楚的。但这只是一面的真理。从前人只看到物离开心就不能成立,“心离开物能成立么”?这个问题他们简直没有想到。我们来把心分析看,心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呢?笛卡儿说过“我思故我在”;唯心哲学加上一句说“我在故物在”。这个“我”是什么东西呢?我们把眼睛回看自己的“心”,回看自己的“我”,能看见什么东西呢?我们只能觉到“心”是有意识的。意识又是什么东西呢?意识是许多观念印象概念所组成的一条河流。观念印象等又何自而来呢?它们是从外物界感觉而来的。除开意识我们是否另外有一个意识者,可以叫做“心”,可以叫做“我”呢?这种精光净的“心”在想象上是否能存在这是学者所聚讼的;它在实际上是不能存在的,这是学者所公认的。经过这番分析,我们见到心离开物也是不能成立的。没有心固然不能有物,没有物也就不能有心。因此,黑格尔说,心和物虽相反却是同一的。
心物的界限既然打消,结果是怎么样呢?这里照中文的意义说,我们不能把黑格尔哲学称为唯心论了。唯心论的原文是idealism。黑格尔的哲学通常叫做objective idealism,依字面应译为“客观的唯心论”,不过这在中文中是自相矛盾的名词,既是客观的就不是唯心的,既是唯心的就不是客观的。可是原文objective idealism却可以说得通,因为idea一个字起源于柏拉图,柏拉图所谓idea就是“理式”,就是“共相”,原来是偏重客观的。从这一点看,可知以“唯心论”译idealism很有些不妥当,译作“唯理论”或较好些。这里我因为要通俗,所以沿用旧有的译名。黑格尔哲学是最看重纯理的,所以通常称为“泛理主义”。他以为整个宇宙,全是可以由“理”中推证出来的。
他的著名的推证法就是根据“相反者之同一”的原则。我现在姑且举一个例子来说明。比如“有”(being)和“无”(nothing)是相反的,但是在“变”(becoming)里它们却变成同一。这话怎么样讲呢?我们且来分析“有”的概念。什么叫做“有”?“有”是——个极抽象的概念,是一个最高的共相,就是我们所说“万有”的“有”。宇宙中事事物物尽管千变万化,而在“有”的一点是相同的。比如这个橘子和我的心是极不同的东西,橘子有颜色而心没有颜色,橘子有形状而心没有形状,橘子占空间而心不占空间。可是世间“有”这个橘子也“有”我的心,所以就“有”一点说,这个橘子和我的心是相同的。“有”是我的心和橘子的共相,是一切事物的最高的共相。“有”这个概念如何得来的呢?就是把万事万物的个性一齐剥去而专提出“有”这一个共同点。比如这个橘子是圆的、黄的、香的、甜的等等,我们须把圆的、黄的、香的、甜的这一切个性一齐丢开而专提出它与一切事物所共同的“有”。所以“有”是不含任何个性的,这个不含任何个性的“有”是很空虚的,所谓“空虚”其实就是“无”。纯粹的“有”是“无”任何性质的。因此,“有”之中就含有“无”在内。但是“无”是空虚,空虚也是一种“有”,所以“无”之中也含有“有”在内。“有”和“无”根本既然相同,所以由“有”可以转到“无”,由“无”也可以转到“有”,由“有”转“无”或是由“无”转“有”,这话就叫做“变”,所以“变”是调和“有”与“无”的。应用同样的推证法,黑格尔证明世界许多在表面看来似乎相反的东西其实都可以用-个较高概念来调和。所以宇宙就全体看,是没有冲突的,是极有理性的。凡所谓冲突都是局部的,局部的冲突应该在全体中求调和。唯心哲学把全体比部分看得较重要,所以在政治思想方面绝对反对个人主义。从这一点看,我们就可以明了何以近代德国的国家主义和俄国的共产主义都与唯心哲学有关。
我这番话是唯心哲学的一个极粗浅的解释。唯心哲学还有许多很重要的原理,别派哲学家有许多攻击唯心哲学的理由,我在这里限于时间都不能详细讨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