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诗俊 艰难求学的“长征”之路

曹诗俊 艰难求学的“长征”之路

曹诗俊,江苏六合(今属南京)人,1920年出生。1941年考入交通大学化学系,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成为首批从上海内迁西南大后方的交大学子之一。先后在龙泉的浙大分校、平越的交大贵州分校、重庆九龙坡的交通大学就读,1945年毕业于交大贵州分校下设的唐山工程学院矿冶系。抗战胜利后,曾在中国石油公司四川油矿勘探处、四川江油钻井站、苏州太湖西山小煤矿等地从事矿冶工作。1947年,移居印度尼西亚。

访谈中,曹诗俊回顾了在抗日战争的严峻形势与恶劣环境下辗转数省、千里流徙西南后方的求学经历,讲述了自己在一路逃难的坎坷过程中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感。

口述:曹诗俊

采访:盛懿、欧七斤、朱恺

时间:2013年5月15日

地点:加拿大多伦多沈嘉英寓所

整理:郭兆鑫

编者:胡端

时局危旦 求学志坚

我是1920年出生在南京对面25公里的一个市镇——六合市,从5岁记事开始,父亲就去印尼了。他肄业于南京的金陵大学,与后来的金大校长陈裕光、国民政府教育部次长杭立武是同班同学,但父亲没有毕业就到印尼去了。所以,我们父子小时候很难见面,但他一直从印尼寄钱来供我读书。12岁的时候,我从六合过江来到南京,就读于南京中学附属实验小学。读小学时,“九一八”与“一二八”事变已经相继爆发,日军悍然侵占东三省,突袭上海闸北。小学毕业以后,1934年我到上海,就读于南市区小东门的敬业中学。敬业中学是上海市立的,现在还有。在敬业读书时,我曾在四马路中华书店见过鲁迅先生,当时,他在书摊上巡视,像普通人一样。

1937年7月,日军发起全面的侵华战争,8月13日,上海爆发淞沪抗战。我是8月7日离开上海的,距“八一三”事变仅6天,是在没有读完敬业中学的情况下停学离开的。当时离开上海是很不容易的,很多人拥堵在火车站,急着要离开,记得我是从车站一个门窗子里跳进去,买到回南京的票。8月13日,中日开战,上海闸北、真如、江湾、宝山路一带几乎全部被烧毁,很多老百姓纷纷逃往公共租界与法租界。租界当局开始采取开放接纳的办法,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租界方面纷纷关闭铁门,拒难民于外。结果,租界以外,很多人被日军打死。兵士方面,大约一个月里死了几十万人,平均每天都要死一两万,景象非常残酷凄惨。

1937年12月,日军攻陷南京,展开了长达6个星期的大屠杀。我当时就在南京对江的六合老家,每天都有日军杀人的消息传来,越来越觉得住在六合镇上不安全,就跑到附近来安县北面四五十公里的一个土城小镇,叫古城,逃到了一个荒弃的土匪窝里避了一段时间。到了1938年6月,日本人已经占领南京很久了,父亲从印尼来信,叫我到上海去,准备往爪哇巴达维亚继续求学。到上海去,要经过日本的占领区,我就用了一个假的身份证混过去,到上海后,认识了一些父亲介绍的印尼华侨,于1938年底,一个人到达印尼,见到我父亲。之后,在印尼巴达维亚唯一的一个高中读书。

1941年,交通大学化学系第一学期学生操行成绩表(右6为曹诗俊)

到了1940年秋,欧战全面爆发,父亲一看形势恶化,让我在当年9月重返上海,进入乐群中学读书。这所中学与敬业中学是同一所学校,合在一起称为“敬业乐群”。在“八一三”事变以前,叫敬业中学;抗战时期,学校一度被迫迁往租界,相继改为私立南方中学、乐群中学、四维学社。所以校长还是敬业中学时期的老校长,他还认识我,所以我在乐群又读了几个月。直到1941年终于考入交大。当时考交大是非常困难的,我们这一届估计共有3万多高中毕业生,真正敢去考交大的很少。尽管处在抗战的艰难时局,很多学校都迁到内地去了,但交大还保持着高水准的教学,入学难度在全中国都算高的,进校后全部用英文讲课的。最后,交大所有的科系总共大概录取了2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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