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中有细的白光
大家都吓了一跳,在场的演职员都有点不大自在起来,因为大家都难避嫌疑。屠导演比谁都急,若是戒指找不到,今天的戏岂不要泡了汤?于是大家分头在四面八方东寻西找;楼上化装间的人更加紧张,因为以前这只戒指就在化装间里出过毛病。
那还是敌伪时间的事,白姐第一次拍戏,就是以前说的《红豆生南国》,导演是曹继鳌(中国的电影导演前前后后的还真不少,这位曹导演我却不大清楚)。那只七克拉半火油钻就在化装间里不见过,当时连杨志卿都在场。
他在戏里演白光的父亲。谈起这件事,他一直对白光佩服得五体投地。当时大家都在化装,白光为了找口红才发现皮包里的钻戒不翼而飞,找了半天才说了声“奇怪”,女工问她她还不肯说,最后偷偷地告诉了杨志卿:“哥哥,二爷送我的那只戒指不见了。”
杨志卿一听马上问:“是不是那只七克拉半的火油钻?”
“是啊,涂油粉之前我才放在皮包里的。”于是杨志卿把她的皮包来了一个翻身,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台子上,仔细地看了看,果然没有什么戒指。化装师李鸿泉一听在他主持的化装间丢了东西,如何不着急,尤其是那么贵重的东西,又气又急地在房里直转磨。杨志卿也跟着大伙儿一块儿找,犄角旮旯都找到了,就差没把地板掀开了,那只钻戒依然无影无踪。最后李鸿泉看见地板上有一个洞:“白小姐,会不会由这个窟窿掉下去的,把地板撬开来看看好不好?”
白光懒洋洋,慢声慢语地:“算了吧,找不到算了。已经到了别人的口袋里怎么找?”
“谁,什么人,咱们搜!”
“不要,那可不好,明日个我托日本宪兵队那个那克姆拉桑(中村先生)帮我来看看,他研究心理学的,专会察言观色;他的那只警犬受过训练,用鼻子一闻就知道谁拿的。”大伙儿一听,心里都有点别扭。杨志卿可听出她的话音儿来,明知她在那儿吓唬人。要知道敌伪时期的宪兵队可够受的,比“四人帮”好之有限,可真够瞧老大半天的。
第二天,大家刚进化装室,场务王克明就大喊大叫地:“找到了,找到了。”然后歇歇喘喘地由外跑进化装间,手里果然拿着一只钻戒。
“白小姐,你看是不是这个,我在楼梯上找到的。”
白光接过来一看,不是她的钻戒是什么,马上朝手上一戴。
“还是小王的眼睛好,昨天我在楼梯上找了半天就是没看见。”
“白小姐,你可别多心哪,我可真是在楼梯上找到的。”
“我多谢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多心呢?还好我昨天打电话给宪兵队中村大佐不在,不然他带着他的狗来,说不定真会冤枉了好人。”说完朝杨志卿挤了挤眼。杨志卿凑在她耳项边,低声地:“你疑心谁?”她朝李鸿泉瞟了一眼。杨志卿朝她一挑大指点了点头,白光反倒奇怪地看着他,不了解他怎么知道的。杨志卿笑了笑。
“昨天我问过门房,老韩告诉我,李鸿泉的老婆神色慌张地出去过,今天天刚亮又看见李鸿泉鬼鬼祟祟地跑了来,大概夫妻俩商量了一夜决定的。”
白光哼了一声:“就是这点毛病,我若不说宪兵队,这戒指就算永生地入了土了。昨天就是他找得最热心,居然要撬地板,我就看出他明知地板底下没有。”
所以你别看白光粗枝大叶的,其实她粗中有细,所以杨志卿一提白光就赞不绝口:“白光!好!是我一直最佩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