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星群中白光最坦率
到今天为止,电影界最坦率的女明星,白光认第二,大概没人敢认第一了。因为到现在为止,连外国的女明星算在一起,恐怕还没有人做过三十大庆吧,可是,白光做过!
年怕中秋月怕半,星期就怕星期三。漂亮的女人也怕人生之半的三十,小姐到了三十岁虽然说风韵犹存,但总归是徐娘半老了,半老也够恐惧的了,“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三十一过,眨眼就是四十的烂茶渣了。好好的一朵鲜花,变成了烂茶渣多别扭!所以小姐们一到三十,就来个向后转,二十九,二十八,然后二十七八,二十八九,七上八下的可有得过了。所以,白光能够公然地做三十大庆,实在难得。
一九五二年,我二十六岁,仍旧在长城画广告和拍特约戏,不过晚上多了几个钟头的配音工作。当时白姐是红透了半边天的大明星,声势已经盖过了比她小一岁的“天王巨星”李丽华;而我只是一个小职员、小特约,但她一样地对我客客气气。大家都是在北平长大的,谈起话来格外显着对劲,加上我妹妹和她三妹史永芳,在北平华光女中同学,就更容易套近乎了。
白光的原名叫史永芬,今年五十八岁了,可是依旧驻颜有术,看上去最多也不过四十郎当岁儿。她们老太爷以前在商震手下做过军需处处长(我爸爸也做过军需处处长,更有点亲上加亲的感觉,其实八竿子打不着),敌伪的时候在师范大学当书记。她们老太太倒蛮有“容人之量”,一口气生了他们八个:二男六女。白光是老大,老二是弟弟史永英,三妹史永芳,四弟史永华,底下全是妹妹,名字也都是草字头的,她们是永芹、永苓、永芸、永莘。
白姐从小就很顾家,相信弟弟妹妹都曾经受过她的好处。你想想,当年军需处长的老太爷,什么脑筋哪,能愿意女孩抛头露面演戏吗?小时候我用自己的点心钱积起来买的水彩画的颜色,我那位军需处长的爸爸还给扔到院子里呢!演戏,姥姥也不行啊!无奈白姐演了戏,我也当了导演,子女们的兴趣,岂是做家长的可以干预得了的?
白光小时候也是华光女子中学的。华光女中的同学都比较天真加活泼,捣蛋加摩登,所以当时流行一句话:
养儿上北方,养女上华光。
史永芬艺名白光的光字,可能为了纪念她的母校华光吧!白姐的皮肤够白,在学校也特别光芒四射,风头出尽;社交上也特别活跃,所以初中毕了业就不愿意再念书了,野惯了嘛!偷偷地参加了“北平学生剧团”,和石挥、张瑞芳一齐演出过《日出》。你别看白姐如今的块头儿,当年还演《日出》的小东西呢!小东西楚楚可怜,白姐大大咧咧,完全两码子事,大概当年的史永芬小姐身段儿也相当苗条吧!就像我似的,以前也没有如今的大肚子,也是个瘦高挑儿的小东西;如今老喽,不中用喽,好汉不提当年勇喽,加上张翠英张口老东西,闭口老东西的,什么东西不老啊,不老也让她叫老了!
白姐的第一部电影是在北平拍的。那是卢沟桥事变之后了,已经是敌伪时期。北平有一家中和电影公司,登报招考演员,史永芬就用白光的名字去应征,和后来在“满映”的李明一齐被录取了。也就由她们联合主演了一部戏,这部戏马上引起艺华老板严春堂的注意,教人把她请到上海拍《红豆生南国》。我们白姐第一天到上海就给艺华闯下了滔天的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