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风雨》走下银海

《满城风雨》走下银海

后来和白云交谈了几次,才知道以前对他的一切印象,都是传闻之误。讲起来,电影圈里能有他那样修养的,还真是凤毛麟角。他不仅可以说流利的国、沪、粤语,对福建话、潮州话、马来话、英语、日语……也无一不精;对音乐绘画也有独特的见地,对历史、文物也有一定的研究。人总不能十全十美,有时他可能恃才傲物一点儿,那也算不了什么啊!他是有才而傲,如今有些影坛新血,大写的一念扁担,还不是一样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有时白云也想客气一下,可是越客气越糟糕:本来人与人之间称兄道弟是常情,可是白云一叫“大哥”,那位“大哥”一定马上就避开他,为什么呢?还是那句话,人长得太漂亮了,就会引起别人的非非之想。其实,我敢保证,白云在光天化日之下,绝对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青天是青天,白云是白云;至于晚上,因为我们哥儿俩没有正式上过契,所以无可奉告。

等了快一个钟头了,王豪才由香港赶过来。原来那时候的影人,全在香港大酒店饮下午茶,比现在的半岛酒店还热闹。上流社会中的名男人、名女人,每天一空都在大酒店亮亮相。那地方龙盘虎踞,非比寻常,所以告罗士打大酒店的别名又叫“鳄鱼潭”。

王豪看过沈先生的介绍信之后,把我们带到他的家里。那时他住在大中华公司的演职员宿舍里,一间约有五百余尺的大梗房,没有隔间,客厅兼卧室,饭厅带书房。

见过王太太胡瑛女士,看样子她好像晚上打了通宵的卫生麻将,如今刚起床,一边对镜梳妆,一边很客气地招呼我们,还替我们介绍一位穿着草绿军装、短小精悍的朋友、建国剧艺社的演员——姜明琛先生。他也经常在大中华拍拍电影,艺名是姜南,刚到香港,人生地不熟的。还多亏姜南的照应,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当他亲哥哥一样。

当然,白云也是哥哥,不过不能一概而论,朋友有远近,亲戚有厚薄嘛!

王豪一听我们住在弥敦酒店,马上叫我们搬出来,介绍我们暂时住在大中华隔壁,袁耀鸿先生的写字间里。等知道我们每人用过两瓶滴露后,又好气,又好笑:“下回再有女人给你们倒滴露,最好喝下去,免得出洋相。”说完了之后,在身上掏出三十元,交给我们。并且吩咐姜南,马上帮我们搬出来,不然离砀山池太近,一朝生,两朝熟地上了瘾,明知山中有虎,偏向虎山行还得了!

就这么着,我们搬到北帝街四十二号A二楼袁伯的写字间里。本来,这儿是冯敬文的住家,袁伯因为要拍《地狱天堂》和《朱门怨》,所以暂时租了前边骑楼的一间作为写字楼;名为写字楼,可是一个月也看不见他们几次,大概旧戏已经拍完,新戏还在筹备。

于是,我们和在上海等《希望在人间》一样,每天在人间希望,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终于上天不负苦心人,盼了二十天,总算接到了第一张通告《满城风雨》,从此正式走下银海。在影圈里,还真搞得“满城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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