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驾临大进生昌的府邸

皇后驾临大进生昌的府邸

为了迎接皇后大驾,人们对大进生昌府邸东侧门特意做了改造:将东侧的大门特意改造成了四根柱子,以便凤辇通过,侍女的车辆从北门进来。大伙儿都觉得那里不会有什么武士守卫,因此发型不够好看的人也没在容妆上花心思,以为车子到了直接下车就行了。没想到门太窄,用槟榔装饰的牛车被挡住了,根本进不去。众人只能下车,踩着地毯,鱼贯而行。这真的很让人恼火,可又能怎么办呢?当时,地下执役司和殿上人都站在那里。这样一来他们可有热闹可瞧了,真是可恶!

有人跟皇后禀报了这些事情,却被嘲笑了一番:“这里就没人看了吗?怎么能如此疏忽!”“可是,要是我们打扮得过于隆重,他们会惊讶吧?毕竟都是熟人。倒是这么堂皇的一座府邸,怎么门口连车子都无法通过?看来真有此等事情!下次见到,定要好好取笑他。”就在说话的当口,生昌来了。我说:“请呈上此物。”他从帘子底下推进来一具砚台,我对他说:“你可真够坏的,亏你还住这里,门竟然建得如此狭窄!”没想到,听了我的责怪他反而说: “得根据身份来建造房屋啊。”“可我听说,有人就是故意要把家里的大门建得又高又大。”我回答道。他很惊讶地说:“唉,那可不敢。”紧接着他又说:“那是于定国的典故吧?如果不是有学问的老进士,估计不会知道这个典故,更不用说能够听懂这番话的意思了。幸好我在文章之道上面很下工夫,粗略知道一些,才能明白你说的意思。”“这是说的什么话?还有你那‘道’也修得太差劲了,铺着地毯也不好走,大伙儿走得直趔趄,都被吓坏了呢!”趁此机会,我又损了他几句。他马上找借口说:“雨后难免的啊,哎呀,好吧,我在这儿待着真不知道会被奚落成什么样子,我还是早点儿退下去的好。”说完,他真的走了。皇后问:“生昌好像受不了啦,怎么回事?”我回答说:“没什么的,我跟他说了说车子进不来的事情。”

那天夜里,我们房间里的女官们很快都困了,便躺下睡了。我们住的房间位于东偏殿,西面隔着厢房,北边的门没有上锁,不过大家都太困,谁也没在意。作为屋主的生昌当然知晓这里的任何事情,他很容易就开门进来了。他一再央求说:“我能进来吗?能进来吗?”那声音沙哑难听。被吵醒以后大家才发现,几帐后面原来烛火明亮。门被拉开了大约五寸,生昌正十分滑稽地站在那里讲话。以平时看,怎么也不会让人想到他会是好色之徒,当皇后到了他家时,他却忘乎所以,失控失态,竟然变得如此大胆起来,真是可笑!

我赶紧摇晃睡在旁边的同伴,说:“你看看,那边站的是谁啊?”

她抬起头朝那边看了看,笑得厉害极了:“是谁啊?我们可是都能看见啊!”

生昌连忙抢着说:“是本家的主人,不是旁人,我有事情跟房间里的主子商议。”

“倒是说起过进门的事情,不过可没说是这间屋子的门啊。”

“对,就是这事儿,我可以进来吗?可以进来吗?”他连声央求,弄得众女官都笑了起来。她们说:“这话可不敢当。你要进来还需得到我们的准许?”生昌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屋里这么多年轻人呐。”说着就关上门,转身走了。

后来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的。其实进来也用不着打招呼的,他问“能进来吗”,可谁还能不说“进来吧”?真是可笑。第二天,大家就把这件事情禀告皇后了。皇后笑着说:“没听说过他有这种事儿,想必他是为了昨晚的谈话才拜访的吧。大概他心生钦佩才进来的,可怜他被你弄得下不来台。”

皇后叫人给公主身边侍奉的女童准备衣服。生昌又问:“请问女童们的上装衵衣穿什么颜色好呢?”大伙又笑了一番,这也难怪。

生昌说:“公主的膳食照惯例办怕是不合适吧,最好用高杯、高盘才好。”我趁机回答他:“那倒正好了,如果能让穿着衵衣上装的女童在公主身边,就更般配了。”皇后连忙制止说:“瞧他可怜的,你们就不要取笑他了。这么老实的人,还是别把他当作一般人对待。”我们马上停止了对他的嘲笑,不过这事儿确实太有趣了。

刚有些空闲的时候,有人过来传话说:“大进有话要跟您说呢。”皇后听见了,说:“怕是又要说出什么让大伙儿取笑的话来吧?”这话说得很好玩儿。她又说:“你去吧,听听他要说什么。”我走到帘子边,生昌说:“我把您前夜说的话告诉了中纳言,家兄非常钦佩,他期望能有机会与您见一面,谈一谈。”

我原以为他要说的是前夜溜进房间的事儿,结果不是,心里不免有些不平静。我只能回复他:“日后如有机会,再详谈吧!”回来以后,皇后问:“你们说什么了?”于是,我如实向皇后禀报了生昌的话,借机跟大伙儿说:“这么点儿小事情也值得叫人来专门通报,出去说吗?只需在女官房里等候的时候,慢慢地再说,不就行了吗?”皇后却说:“八成他以为他所尊敬的人夸奖你是件好事,认为你也会高兴的,才急着叫你出去,让你知道吧!”皇后说话的神态非常从容,真是优雅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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