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光明
我多么渴望自己能和大家交流沟通啊!但光凭几种简单的手语,已经不能利索完整地表达我的思想了。一旦别人不能了解我手语的意思时,我就要乱发一通脾气。我感到仿佛有好多看不见的魔爪在紧紧抓扯着我,我疯狂挣扎,想摆脱它们。我极力地挣扎,并非是因为挣扎会带来什么效果,只是因为反抗的烈火在心中燃烧,却又无法表达出来,只好疯狂地踢打、哭闹,甚至在地上打滚、吼叫,直到精疲力竭。母亲若在旁边,我就会一头扑在她怀里,悲痛欲绝,甚至连为何发脾气都给忘了。日子越来越难熬,表达思想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以致每天都要发脾气,有时甚至每隔一个小时就闹上一次。
看到我那个样子,父母无比忧虑,也都急得手足无措。在我们居住的塔斯喀姆比亚镇附近根本没有聋哑学校,而且也似乎不会有人愿意到如此偏远的地方,来教一个又盲又聋又哑的孩子。另外,当时大家都怀疑,像我这样的人还能受教育吗?然而母亲从阅读狄更斯的《游美札记》中看到了一线希望。
狄更斯在《游美札记》一书中提到一个又聋又盲又哑的少女——布里曼,经由郝博士的教导,受到了很好的教育。然而,当母亲得知那位发明教育盲聋人方法的郝博士已经逝世多年,他的方法也许已经失传时,苦恼极了。郝博士是否有传人?如果有,他们愿意到亚拉巴马州这个偏远的小镇来教我吗?方法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六岁时,父亲听说巴尔的摩有一位著名的眼科医生,他已经治好了多名盲人。父母立即决定带我去那里治眼睛。
这是一次非常愉快的旅行,我到现在依然记忆犹新。旅途中吸引我的事情层出不穷,我忙个不停,没发过一次脾气。我交了很多朋友。一位妇女送给我一盒贝壳,父亲把这些贝壳穿孔,让我用线一个一个串起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些贝壳带给我无限的快乐和满足。列车员和蔼可亲,他每次来检票时,我可以拉着他的衣角。他会让我玩他检票的剪子,那时,我就趴在座位的一角,把一些零碎的卡片打些小孔,玩几小时也不厌倦。
姑妈用毛巾给我做了个大娃娃,可是却没有眼睛、耳朵、嘴巴、鼻子。这么个临时拼凑的玩意儿,即使孩子有想象力,也说不出那张脸是个什么样子。而没有眼睛,对我而言是一个莫大打击,我坚持让每个人想办法,可是最终还是没有人能为布娃娃加上眼睛。我灵机一动,溜下座位,找到姑母缀着大珠子的披肩,扯下两颗,指给姑母看,让她缝在洋娃娃的脸上。姑母拉着我的手去摸她的眼睛,核实我的用意。我使劲地点头。她缝上了珠子,让我兴奋不已。但没多久,我便对布娃娃失去了兴趣。
到了巴尔的摩后,奇泽姆医生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但他对我的病无能为力,然而他鼓励我们,说我可以接受教育,并建议父亲带我去华盛顿找亚历山大·贝尔博士,说他也许会给我们提供有关聋哑儿童学校以及师资的资料。依照奇泽姆医生的建议,全家人又马不停蹄去华盛顿。一路上,父母愁肠满腹,顾虑重重,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样,只是感到来来往往,到处旅行真是无比的愉快。
尽管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但我一同贝尔博士接触,就感到了他的爱心和热情。正是这种爱心和热情使无数的人觉得他和蔼可亲,并且赞美他医术高明。他把我抱在膝上,让我玩弄他的表。他让手表响起来,让我可以感觉表的震动。博士懂得我的手势,我立刻喜欢上了他。
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次会面竟会成为我生命的转折点,成为我开启生命,从黑暗走向光明,由孤独到充满温情,并拥有了开启知识的钥匙。
从此,黑暗过去了,光明进驻我的心田。我不再孤独,不再感到和外面的世界有隔膜,我开始得到人间的友爱并吸取人类的知识,懂得了“知识给人以爱,给人以光明,给人以智慧”。
感悟
海伦是不幸的,她所经历的苦难常人很难想象;海伦又是幸运的,她身边的人特别是亲人们都和她一样,从来没有被苦难所征服所吓倒,坚持不懈地和命运抗争。更为幸运的是,海伦遇到了发明电话的贝尔博士,从此开启了征服黑暗的光明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