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0月23日 多云 夜读叶赛宁
昨晚回来,伊琳娜跪在地上整理她外祖母的照片、资料,电视台要来她家拍专题片,介绍她的那本关于外祖母故事的新书。她很兴奋,买了汽水、香烟,准备招待客人。陶蓬告诉我们,书卖得不好,伊琳娜还让他到学校去推销,结果拿了二十本只卖掉三本。伊琳娜谈起今天年轻人的不爱读书,总是愤愤不平,她说他们都被无聊的小报吸引去了。但她又老是说,任何时代总有一批热爱文学的青年,作家的职责就应该唤起年轻人崇高的意识。我不知她所说的崇高意识是指什么。在去文人公墓的那天,她每到一个教堂,都进去买蜡烛,面对圣像画十字。“我十六岁就开始随母亲信教了。”她说。我问:“你那时是党员怎么能信教?”“偷偷在家里做礼拜,那时许多人家里都藏有耶稣像。”她还告诉我们,莫斯科当年有三千多个教堂,斯大林时代只剩下二百多个,她说她正准备写一个以耶稣受难七天为题材的长篇小说,我说这个题材世界上不少作家都写过,你想写成象征性的?“那当然,”她说,“只是时代不同,作家不同,象征的内容也不同。”我想起我看到过的俄罗斯的耶稣像,他与西方的好像有些不同,那耶稣矮一些,头偏大,胡子很多,钉在十字架上,手掌心、脚心鲜血淋漓,脸上的表情是无可奈何,更像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