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的引言

编者的引言

波斯国王达勒俄斯(Darius)一世死于纪元前486年,正当萨拉密斯(Salamis)战后四年,在位三十六岁,为人很明哲倔强。他虽然遭受了两重惨败,一次败于希腊,一次败于西西阿(Scythia),竟能把这东方的帝国巩固起来,把这庞大的行政弄得十分完善。他在生时最后一件大事便是择立塞克塞斯(Xerxes)为太子,解决了储位的纠纷。塞克塞斯原是他登极后苦罗斯(Cyrus)的女儿阿托萨(Atossa)王后替他生的;至于那些年长的儿子乃是他另一位妻子所生的。这储位的选择一半由于阿托萨的身分很高,—她也许是达勒俄斯的妃嫔中唯一被称为王后的人物;一半由于塞克塞斯是波斯王权的首创人苦罗斯的后裔,因为他的母亲原是苦罗斯的女儿。塞克塞斯继位时将近三十岁了。

马剌松(Marathon)的败讯使达勒俄斯对于雅典人的忿怒更是火上浇油,从那时起,他便开始准备再去讨伐。他主要的目的是去攻打雅典城,再从雅典征服希腊全部。波斯人深悉他们得用全国的力量来对付这样的敌人,因此征集了许多人马与军实。全亚细亚整整的大闹了三个年头。后来埃及起了叛变,可不曾分散国王的心志。正当他要向希腊和埃及同时进兵时,不幸就死了。

塞克塞斯起初并不十分想去攻打希腊;后来受了他的谋臣的怂恿,特别是受了马多尼阿斯(Mardonius)的怂恿,他才进行的;此外还有一些流亡至波斯的希腊人更用预言和神示来诱劝他,那些预言和神示似乎是说他大有成功之望。他平定埃及后,再准备了四年,于纪元前481年冬天把陆军集中在萨耳得斯(Sardis),次年春天便向雅典进发。

希腊史家从没有记载过这样大的军事行动。希罗多德(Herodotus VII.21.)说:“亚细亚还有什么人民不曾被塞克塞斯带去征讨希腊?除了那几条大河外,还有什么水流不曾给王师饮尽?有的人民供给水军,有的参与陆军,有的列入骑队,有的专司全军的运输;还有的供给战舰来造浮桥,有的献上粮与船只。”那记载很谨严的史家修西提提斯(Thucydides)说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战争。史乘上简直不敢提起那确实的人数。当塞克塞斯在司剌刻(Thrace)境内的多利斯卡斯(Doriscus)计数他的军队时,单是陆军就有一百七十万人,他们来自好几十个国度里,这些国度东至印度,西至司剌刻,北至西西阿(Scythia),他们的兵甲,装束,语言和习尚都各自不同。此外还有1207只兵船,这些兵船是腓尼基人(Phoenicians),埃及人,西普利亚人(Cyprians)和西里西亚人(Cilicians)供给的;小亚细亚的爱奥尼亚人(Ionians)也供给了一百只船,这事情很值得注意:他们自然不愿意去攻打他们同种的雅典人,嗳斯苦罗斯(Aeschylus)频频涉及这事。这一大队海军里自然没有波斯船,但每一只船上有三十个波斯兵士。各国的将领,甚至于海军将领,常由波斯人替代,全体的海军由四个波斯人统率,当中有两位且是达勒俄斯的儿子。希罗多德估计水陆两军共有二百五十万人,再加上夫役随从不下五百万人。他的估计也许太高,尤其是把夫役随从计算得太多。这些记载虽是很夸张,但上面修西提提斯所说的话却十分可靠。

塞克塞斯预先下令完成了两件很值得注意的工程,即是开凿阿克提(Acte)半岛的地峡和用浮桥连锁赫勒海峡(Hellespont)。那头一件工程费了三年的工夫,如今还遗下有痕迹。这表面上是因为上次出征在那半岛前损失了一些船只才开凿的;其实,据希罗多德想,是出自国王的虚荣心,好留下一点功绩,使后人纪念他。赫勒海峡上的浮桥倒是陆军过海必需的途径,这原是追学达勒俄斯出征西西阿时渡过牛津海峡(Bosporus)的故智,这工程很能引起希腊人的想像。这两件伟大的举动正好表现那万邦之主同自然争斗,反抗一切天然的限制;但不能说他用绳索镣铐来侮辱了自然的元行。在一个东方人看来这样的暴君原可以做出这样的事业。我们不能说他唐突了希腊人的中庸观念,且不能由这极端傲慢的行为来判定国王的失败。

希罗多德一步一步的记叙大军的行动。他们行了三个月才到雅典,中间经过温泉关(Thermopylae)的光荣的抵抗,稍为被阻;后来攻陷了雅典,焚毁了神殿。那前去劫掠得尔火(Delphi)日神庙的波斯人倒不很顺利:因为日神说他能够保卫自己,结果波斯军队败得很凄惨。

那时希腊的水军从攸俾阿(Euboea)北边航到了萨拉密斯(Salamis),他们在攸俾阿海上同波斯水军几次交战,很能证明他们的战斗力优越得多,只没有决定胜负。雅典的兵船起初泊在他们自己的海岸前,把妇孺老弱送到萨拉密斯,伊齐那(Aegina)和特利孙(Troezen)几个平安的地方去,然后才归队。他们大概有二百只船,约占全数三分之二。波斯海军不久就追到了,他们占据了雅典的海港。这便是萨拉密斯战前两军的阵容,大战的日期许是纪元前480年9月20日。

我们不必细数这次大战的情形,因为诗人在本剧里描写得很明白详尽。但我们应特别注意希罗多德的见解(这位史家很慎重的立下这个见解,他并不很愿意这样说),就是希腊的生存全靠雅典人决心在萨拉密斯抵抗波斯的水军。如果他们投降了敌人,或是听信他们的军师,离开雅典,另树新基,希腊水军便不能在海上抵御波斯人;而且斯巴达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保守科林斯(Corinth)地峡,阻止波斯的陆军南下。雅典水军故意要在萨拉密斯和波斯人一决雌雄,这种策略自然应归功于他们自己,尤其是应归功于塞密斯托克利斯(Themistocles)。他叫他们信仰神示,那神示据旁人看来是预兆他们的失败;但据他的高明的军事眼光看来,那神示里所提及的“木墙”原是天帝保全雅典的秘语,这“木墙”不是指别的,乃是指雅典的木船。他这种先见之明使雅典的财力专用在造船方面,明是为对付伊齐那(Aegina)人,实际上却是为解救这未来的大难,他知道这大难就快要临头。当希腊水军行到了萨拉密斯,波斯人占据了雅典的港口时,他频频在海军会议里卖弄他的巧舌,一边劝诱,一边恳求,叫斯巴达人和旁的友军不要相信那封锁科林斯地峡的下策;叫他们集中力量在海上作战,趁他们能够利用那海峡内窄小的形势时和敌人接战。到后来,劝诱和恳求都像不能破坏反对派的力量,他才用那万不得已的诡计,叫一个奴隶从雅典军中送信与波斯国王,警告他有的雅典友军想要逃遁,叫国王好好的围住他们。这诡计在大战的前夕倒很有效力,很能满足雅典人的心愿,且逼着他们的友军于次日和四倍以上的敌军在峡内作战。在这一段史话里有一件事情不可忽略:就是三年前雅典人曾经把来西马卡斯(Lysimachus)的儿子阿利斯泰提(Aristides)逐出境外,这人的品格原是很高尚的,他的政见和私德很能得嗳斯苦罗斯的敬仰;但他却是塞密斯托克利斯不屈不挠的政敌。他于大战之晨从伊齐那岛上航来萨拉密斯。他把塞密斯托克利斯从会议里请出来,同他说了几句很坦白的话,说他们此日所争的是看谁能为邦家卖出最大的力气。于是他告诉主帅希腊水军完全被围了,他自己好容易才逃避了敌人的封锁舰队。塞密斯托克利斯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且央求他把这被围的消息报告给军中的将领;如果这消息是由他口里说出的,也许更能使人相信。这正直的阿利斯泰提告诉友军的将领,他们当天一定得出战。他这样和他的政敌塞密斯托克利斯做了同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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