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弟

李贺曾赴京都长安做从九品小官奉礼郎，官职低下，俸禄微薄，备感压抑，却又毫无迁调的希望。三个年头之后，失意潦倒，病归昌谷，写下了这首诗。全诗以兄弟重聚时的景况依旧，衬托个人境遇的一无变化。字里行间，包含了无限辛酸。末尾两句用“五子”游戏作比，故作旷达，实际上是发泄自己深沉的痛苦与激愤。

别弟三年后，还家一日余^[1]。

醁醽今夕酒^[2]，缃帙去时书^[3]。

病骨犹能在，人间底事无^[4]。

何须问牛马，抛掷任枭卢^[5]。

【翻译】

跟弟弟分别三年后，

回家重聚一日余。

今晚喝的依然是醁醽酒，

家里有的还是以前那些黄封套书。

我的病骨幸而安然如故，

人世间发生的怪事无数。

还是玩五子戏吧，不要计较成败，

随手掷去，管它是枭还是卢。

注释

[1]一：叶葱奇注《李贺诗集》作“十”。

[2]醁醽（lù líng录灵）：酒名，又称酃渌，因产地酿酒所用的水出自酃湖和渌水而得名。见李善《文选注》和盛弘之《荆州记》。

[3]缃（xiāng箱）：浅黄色。帙（zhì秩）：包书布，即书套。

[4]底事：何事。底事无：什么事情不会发生，意谓怪事层出不穷。

[5]“何须”二句：当时有一种赌博器具，类似后世的骰子，或称五子。形状像杏仁，两头尖，中间平广，分为两面：一面涂黑彩，画牛；一面涂白彩，画雉。掷出五子后，全是黑彩称作卢，是贵彩，最好；白二黑三为枭（xiāo消），不及卢。又设有关与马，贵彩能连掷，可以打马，过关，别的则不能。玩五子就是根据彩名的贵贱来决定胜负输赢。见《演繁露》和《唐国史补》。这两句诗是说玩五子游戏不必计较输赢，掷出去后就不用管它是牛是马，得枭得卢都应坦然处之。比喻个人的进退也不必问成与败，豁出去听其好坏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