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途

首途

那是六月初的黄昏,但还没有到日落,我从图尔出发,经过南锡的城门,然而不是经阅兵场径直往前走,而是随即向右转,沿着壕沟和城墙而行,没有脱离一个又一个碉堡,直至我来到和莫塞尔河并行的那条大路。因为我要沿着莫塞尔河河谷开始我的旅程。我很幸运,莫塞尔河河谷径直通往罗马方向,虽然它只能带着你走一小段,从小小的地图上可以看到它如一次直达的旅行开了一个多么可喜的好头,地图上由小点标出的路线准确地直指罗马。莫塞尔河有两个弯曲处使人稍稍离开正道,我试图避开,但总的说来,从图尔到河源约两百英里,从洛林省的这个部位人要步行进入意大利,河谷是一扇明显的大门。对开头三天指引我走什么道路经爱比纳和列米尔蒙直到河源,登越高大的阿尔萨斯巴隆山,这张地图也是有用的。河谷就像一条深沟,它上方的群山荫蔽着它,直到多山的上部,沃斯盖山脉被画成黑色。我选择日暮出发,因为午前一点时间和午后四个小时实在酷热。我计划在夜间、上午和黄昏步行,但是这个计划结果如何你不久就会知道。

我没有走多远,还不到四分之一英里,沿着离开城市的大路走,这时我想我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搞清楚自己是不是顺利地走在通往罗马的路上;所以我在一道山壁边,回顾路过的城市和碉堡,把自己看见的山川形势画在笔记本上。那是一幅曾牢牢地留在我少年时代内心深处的景象,只要可以把过去的印象形成画图,就会留存久远,我想这对所有应征入伍的士兵都适用,他们会这样看待他们的要塞的,因为人在二十一岁时心地是这么纯净,生活对每一个刚参加进来的新手都是这么新鲜的,他和书本和一切生活中的忧愁烦恼隔离,那个地方的环境的印象深入人心并且生根,犹如他的学校和头一个家一样。我尤其幸运,因为我曾经跟炮手们在一起待过(众所周知的最好的一类人),不是在大地方而是在一个小城,那里非常古老又寂静,周围一圈地方的军人比在废弃的城堡内的男女和儿童的人数还多。小城以景色十分美丽而著称,虽然我孤陋寡闻,以前没听说过这里。我在一个十一月的拂晓头一回进驻小城,立刻感到它的名不虚传。我们一直前进到炮队驻扎的营房最高处。我记得望见四面八方包围它的雄伟高山,掩蔽着大炮的威胁和保护。在东面和南面的静静的山谷里高高的森林俯瞰着莫塞尔河。在大路下的小城,耸立在一个小洲上或一圈高大的树木当中。所有这一切,如我所说,我永志不忘。我也下过决心,不论何时只要我踏上去罗马的征途,我要把这里当作我的出发点。当我在此地停下来并且回头去看时,在小城的大门口不远,我又想起那种景象,它让我回忆起那么多的欢笑、繁重的工作和劳役以及对武装的自豪感。

我直视着巨大的圣米尔堡,它是边界最坚固的工事,也是组成这个由壕沟保护的营地碉堡圈的门户。你只能看到一点点它的炮台,或一点也见不着,只望见葡萄园上方好几百英尺高的陡峭灌木丛。在顶上是有目的地栽种的一片矮林。挨着在它的左面,同样高度的是贝灵山拱起的山脊,这里隐藏着一座炮台。在贝灵山和我走的大路与山壁之间,我看见隆起的地面和被称为“正义之营”的营房,不过称它为小型的专制统治和友好的伙伴情谊之营更合适,以表明这两者是军队的生命;因为在我老家强迫实行的美德当中,正义位居第二,而纪律与同志之谊是首位;我考虑得越多,我越坚信在那里通过锻炼成为军人的吃苦耐劳的青年当中,谁也没有像律师一样吃的苦头多。右方耸立在城市的壁垒外面的高高的树木远看愈来愈小,像一条栅栏,在它们上面,这里那里,露出一个屋顶,显出大教堂或圣根郭尔特教堂钟楼的顶部。

所有这些都是我朝后眺望时看到的,我注视一番并画了图后,又转身上路。

  1. 法国东部的城市。

  2. 法国东部的城市。

上一章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