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

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

“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韩非子·说林上》)

一些多年来形成的错觉,似应受到冲击。

其一是:“刘备性格不及诸葛亮、曹操、关羽丰满生动。”这不准确。刘备性格的历史浑厚性是惊人的。尽管其道德内容被挥发得汪洋恣肆,成为最活跃因素,却没有因此湮没其历史风神。而且,即使道德内容本身,也已不拘泥于儒家的迂腐规范,出现儒老杂糅,义利合一趋向。刘备形象绝不贫困苍白,它只是不容易被穿透、被理解罢了。

其二:“长厚而似伪是艺术上的失误,是作家才力不足而导致的主观动机与客观效果的矛盾。”这是对作家的又一误解。刘备性格中的“矛盾”现象,不是无意为之,而似有意为之;不是浅露的二重组合,而是深远的无隙无缝的融合;不是一时一事屈指可数的,而是伸手投足无往而不在。这是作家艺术创造力的又一证明。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提供的艺术经验超越了诸葛亮与关羽等,与曹操、宋江的复合性性格一样,值得特别注意。

其三:“把刘备偶像化,简单化,是人民的选择,人民的审美需求。”这话也似是而非。且不说统治阶级的思想是历代的统治思想,也不说“集体无意识”的民俗心理究竟怎么形成的,批评家的艺术使命哪里去了?他们的生花妙笔对读者的影响岂能推得一干二净?如庸愚子,如修髯子,如毛宗岗(尽管他功大于过),如某些教科书。这里全然没有找个替罪羊的意思,只是渴望批评家摆脱某些封建正统思想和小农意识的自知不自知的纠缠,不再延续“智绝”“奸绝”“义绝”以及“处处以百姓为重”一类绝对化观念,还《三国演义》主要人物以本来面目。

1989年3月

(原载《文学遗产》1989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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