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曲

采莲曲

玉溆花争发,金塘水乱流。

相逢畏相失,并着木兰舟。

《采莲曲》为乐府旧题,多写江南采莲季节的劳动场面和儿女情思。这首诗也便是如此。“玉溆花争发”二句,写采莲季节荷塘热闹的情景。“玉溆”是水塘边的美称,“玉”是波光粼粼引起的光泽感。“金塘”是荷塘的美称,“金”是阳光照在水上的闪烁感。“花争发”是荷花盛开的感觉。其实采莲季节,莲蓬成熟,荷花花期近乎尾声,诗人这样写,是不拘泥生活真实,而唯美是求。同时,“花争发”加“水乱流”,也有形容采莲女忙碌劳作的意思。“水乱流”不是荷塘的常态,只有莲舟穿梭其间,才会有这种感觉。这两句把采莲季节的荷塘环境,写得真是美极了。

“相逢畏相失”二句,写采莲儿女在劳动中友爱互助的情态。有一种流行的解读,以为这“两句写活了青年男女相依相爱的情况,他们的纯洁心灵,活泼情态,跃然纸上”(李霁野)。或者说,“写的是一对恋人在采莲时相会的情景。江南水乡青年男女水上相逢,喜出望外,唯恐失去对方,将两只采莲的小船紧紧相靠,并驾齐驱”(佚名)。总之,认为内容是写爱情。然而,诗中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木兰舟”是采莲船的美称,语出《述异记》:“七里洲中有鲁班刻木兰为舟。”而两条木兰舟上,坐的就不能是同性么?如果是同性,就不能“相逢畏相失”,就不能“并着木兰舟”么?生活经验告诉我们,答案是否定的。一对采莲女,也可以“相逢畏相失”,也可以“并着木兰舟”。

换言之,这首诗可以是写男女爱情,也可以是写采莲女间的友情,读者不妨各得所解。“相逢畏相失”两句,不仅是写劳动场景,而且深得物理,那就是:在风浪很大的时候,一条小船因为波浪引起的共振,容易翻船;而两条小船互相牵扯,则可以破坏共振,不容易翻船。所以“相逢畏相失”的“畏”,不仅是“唯恐失去对方”,更是害怕翻船,所以风浪大时,一定得“并着木兰舟”。崔国辅是吴郡人,从小生活在江南水乡,对水上生活非常熟悉,一不小心,就如此这般地发人所未发。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