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财富会往低处流

第六章 财富会往低处流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但说到财富也往低处流,听上去似乎有点匪夷所思。尤其我们前面已经大谈而特谈财富的“滚雪球效应”。而雪球给我们的印象似乎总是可以越滚越大,越堆越高的。同时,现实生活中,我们也看惯和听惯了财富国度里一片“富的越富,穷的越穷”的两极分化的景象。这就更给我们造成了一种错觉,似乎财富在这里已不再是水,而是泥土或者砖瓦、石块什么的,可以越堆越高,并且始终是往高处走,向富人和权势者投怀送抱的。

其实这只是一种假象。

真正往高处走,向高处堆的并不是财富,而是人类永不知道满足、永不觉得疲倦的物质欲望。

老子在《道德经》中曾说过这样的话:“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这里所说的“人道”其实也就是人欲,人欲之道所做的总是要“让穷的越穷,富的越富”;但“天道”,亦即自然之道却总会反其道而行之,待社会的财富在富有阶层和权势者们的手中堆积到一定的程度,达到一个极限时,便要伸出一只无形的手,摸出一柄世人看不见的利斧“削富济贫”,强使社会的财富流向“低洼之处”了——就像人们曾经以高压水泵抽到自来水塔上去的水,总还是要踅转身,向下流遍千家万户一样。

由此看来,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上所发生的一次又一次的农民起义以及经常导致改朝换代的战争,其所要解决的最迫切最核心的问题便是迫使财富之水向低处流。是“天道”眼看人世间财富分配不公,终于弄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而决心要将王公贵族以及将相豪门处心积虑聚敛,或巧取豪夺得来的财富进行再分配,并使之流向社会的低洼之处。我们只要浏览一下历代农民起义的口号,便可略窥“天道”作用之一斑。如:黄巢起义时就提出“天补均平”;王小波、李顺起义军则申言“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钟相、杨么起义军则挥臂振呼“等贵贱,均贫富”;李自成起义军的口号则以简洁和通俗易懂为其特点:“均田免粮”,“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太平天国起义军则倡言“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钱同使,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而中国工农红军的口号最干脆,就是“打土豪,分田地”……

因此,财富之水的“堆积”,往高处走,其实是相对的;而财富之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向低处流,却是绝对的。从这个意义上,我们也可以说,一部人类的历史就是少数人利用自己的权势,不断地向山顶“滚雪球”堆积财富,以至在群山万壑间筑就了一个又一个“堰塞湖”,弄得满世界一片“旱象”,终于引致多数人“揭竿而起”,拿着锹镐奔上山,奋力将这些“堰塞湖”掘开,让财富之水重新流回山脚的历史。

我在赌场发牌期间,曾遇到过一件让我深感困惑的事。那天,我在一个赌注较大的牌桌上发牌,忽然发现左手3号位上新来了一位蓝领的墨西哥胖子。胖子一脸和善的笑容,但手伸出来,指甲缝里却嵌满了黑黑的油泥,衣服上也留有鲜明的油漆污迹。几副牌下来,我便发现他不仅智商平平,下注也太过随意,真不该来这样的赌桌上送钱。桌上有两个白人见状也趁火打劫,经常使眼色下大注夹击墨西哥胖子。但胖子却一直不明就里,渐渐地就输光了面前差不多两千美元的筹码。两个白人于是很开心和得意。然而,自从胖子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摸出他的最后一张百元美钞押下后,形势却突然峰回路转,此后不管他手里拿的牌有多烂,赌到桌面上最后一张牌发出,赢家总是他。一桌的人用尽各种方法,诸如要求发牌员换牌,多洗牌等,企图阻止他赢钱的势头,然而就是不能。到后来,他们的脸色已变得和筹码一样蜡黄。而作为反衬的是,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胖子的面前则高高地堆起了差不多五六千美元的筹码……

这件事不禁促使我往深处想:为什么智商平平的蓝领常常会在赌桌上赢钱?为什么中彩票得大奖的人通常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这当中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天道”推波助澜,促使财富往低处走的因素在起作用吗?

当然,所谓“财富往低处走”,主要还是建立在人类目力所及的时空关系之上的一种认识。从更广阔的层面而言,宇宙其实是既无左右上下,厚薄高低,亦无古今中外、南北东西的。故而放在广袤的时空关系的大背景上,水向低处流的性质和姿态其实还是一种假象或者错觉。因为在很多时候,很多情况下,财富之水往下流时常常也会先通过蒸发的形式——乍一看却也是往上走。

既如此,我们便也只能说“水向低处流,非向低处流,是名向低处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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